清晖阁内“寓教于乐”的日子过得飞快,兕子、城阳、高阳几位小公主在何健旺各种新奇游戏的“包装”下,不知不觉已将《三字经》的开篇部分记得滚瓜烂熟。
虽有些还不解其深意,但那朗朗上口的韵律和何健旺穿插讲述的小故事,让她们对此兴致勃勃。
这日,轮到去弘文馆听太傅讲学。
授课的是一位以严谨着称的老学士,正讲授《千字文》中的句子。
小兕子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无意识地跟着太傅的节奏喃喃,却下意识地将最近念得最多的句子溜了出来:
“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课堂里,却显得格外清晰。这并非《千字文》的内容,韵律也截然不同。
老学士的讲课声戛然而止,眉头微蹙,看向台下迷迷糊糊的小公主:“晋阳公主殿下,您方才...念的是什么?”
兕子被点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眨巴着大眼睛,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是仙人郎君教的‘三字咒’呀!”
“三字咒?”老学士花白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他示意兕子:“殿下,可否将您方才所念,再清晰地为老臣诵一遍?”
兕子见太傅似乎很感兴趣,顿时来了精神,挺直小腰板,用她那清脆的童音,将何健旺教的前面几句完整地背了出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起初,老学士还只是觉得这“三字咒”韵律奇特,但越听,脸色越是凝重,眼中渐渐泛起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这...这哪里是什么“咒语”?这分明是微言大义,将人性、教化、历史典故融汇于三字韵文之中的蒙学至理啊!其立意之高远,阐述之精辟,结构之精巧,远非当下流行的《千字文》、《急就篇》等蒙书可比!
“这...这经文...”老学士声音都有些发颤,“殿下,这后面,后面可还有?”
兕子歪着头想了想,小脸皱了起来:“后面,后面仙人郎君好像也念过,但是,但是兕子记不清了。”
她记得的,主要是何健旺带着她们反复游戏背诵的开头部分。
老学士心急如焚,这等旷世奇文,岂能只听个开头?他目光立刻扫向旁边的城阳和高阳。
城阳见太傅看向自己,于是起身道:“我记得一些...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高阳胆子大些,见兕子和城阳都说了,也接口背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每一句落下,都敲在老学士心头!
他激动得胡子都在发抖,连声道:“快!快请孔祭酒!请虞秘监、褚谏议!速请他们过来!快!”
弘文馆内顿时一阵忙乱。不多时,接到急报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秘书监虞世南、谏议大夫褚遂良等当世大儒、文坛泰斗,皆一脸疑惑地匆匆赶来。
“何事如此惊慌?”孔颖达沉声问道。
那老学士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几位小公主:“孔公,虞公,褚公!你们快听听,听听几位公主殿下所诵之文!”
孔颖达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但在老学士的恳求下,还是让兕子、城阳、高阳又将她们记得的《三字经》片段重新背诵了一遍。
起初,孔颖达几人还面带矜持,觉得不过是孩童戏言。
但当“人之初,性本善”开篇,再到“昔孟母,择邻处”、“养不教,父之过”等句一出,几位大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虞世南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此言...此言深得教化之本!三字成句,竟能将人伦大道阐述至此?!”
褚遂良更是击节赞叹:“妙极!妙极!这韵律,这内容!若成完整篇章,必是蒙学第一奇书!胜过《千字文》多矣!”
孔颖达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追问:“几位公主殿下,这经文...是何人所授?后面可还有?”
兕子被几位平日里严肃无比的老爷爷围着,难得有点怯场,小声道:“是...是仙人郎君教的...他就教了我们这些,说...说慢慢学...”
“仙人郎君?”几位大儒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是了!除了那位让他们哭笑不得又神秘无比的仙师,还有谁能拿出这等蕴含至理、却又如此适合孩童的惊世之作?
“原来是仙师手笔!”孔颖达喃喃道,脸上露出了然与钦佩交织的复杂神色。
既然是仙师所传,那有此水平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这经文显然不止公主们背诵的这点,后面定然还有更为恢弘完整的篇章!
一想到那可能存在的完整《三字经》,几位嗜书如命、致力于文教的大儒就有些心痒难耐。
“此事事关重大!”孔颖达肃然道,“此经文若真为仙师所创,乃教化万民之无上宝典!必须奏明圣人!”
涉及仙师,他们不敢擅自去清晖阁叨扰询问,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皇帝。
几人再无迟疑,也顾不上接下来的课程了,立刻联袂前往两仪殿求见李世民。
两仪殿内,李世民刚批阅完几份奏疏,听闻孔颖达、虞世南、褚遂良这几位文臣领袖一同紧急求见,心中诧异,立刻宣了他们进来。
“几位爱卿一同前来,所为何事?”李世民放下朱笔问道。
李世民话音刚来,孔颖达、虞世南、褚遂良几位老夫子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激动得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从兕子、城阳、高阳几位小公主口中听闻的“三字咒”,李世民初时眉头是越皱越紧。
不为别的,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去的,是去岁何健旺那厮教兕子的什么“抡语”——“君子不重则不威”,解释成“君子打人就得下重手,否则无法树立威信”,气得当时的太傅差点当场厥过去,还是他好一番安抚,才没让这“歪理邪说”流传出去。
此刻又听闻仙师弄出了什么“三字咒”,还被几位文坛泰斗如此推崇,李世民的第一反应就是头皮发麻,心里直打鼓:“仙师这家伙,莫非又搞出了什么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东西来折腾朕的这些老臣?可别又把孔师他们给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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