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决定亲赴前线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她只带了五十名最精锐的亲卫,由两名侯三的副手引领,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隐鳞谷,快马加鞭,直扑铁壁关。
一路上,凌薇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影楼的示警——“小心‘水’”。
结合之前关内水井被投毒,青龙使的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污染水源那么简单。
铁壁关依山而建,附近有一条名为“沧澜河”的支流经过,既是关内主要水源,也影响着关墙部分地段的地基……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凌薇的脑海——难道青龙使想……水淹铁壁关?!抑或是利用水道做别的文章?
她立刻对身边的副手下令:“快马先行,通知赵将军,立刻派人严密巡查沧澜河上游,尤其是可能筑坝或掘堤的地段!同时,关内所有明暗水源,加派双岗看守,用水前必须验毒!”
必须防患于未然。
当凌薇一行人风尘仆仆抵达铁壁关时,正值北狄又一轮猛攻的间隙。
关墙上硝烟未散,血迹斑斑,疲惫的士兵们正在抓紧时间修补工事,搬运伤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
凌薇的到来,并未大张旗鼓,但她那独特的气质和身边精锐的护卫,还是很快引起了注意。
“凌……凌谷主?!”一名认出她的黑水军校尉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迅速在关墙上蔓延开来。
“是凌谷主!”
“隐鳞谷的凌谷主来了!”
“谷主亲自来帮我们了!”
疲惫不堪的守军们纷纷抬起头,看着那道虽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沉静的身影,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连日苦战的压抑和之前谣言带来的阴霾,在这一刻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谷主亲临险地,这比任何空洞的许诺都更能说明问题!
赵擎天闻讯匆匆赶来,看到真的是凌薇,这位铁打的汉子眼眶也不由得有些发热。
他抱拳行礼,声音带着沙哑:“凌谷主,你……你怎么亲自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凌薇扶住他,目光扫过周围满怀期待看着她的将士,朗声道:“赵将军辛苦!诸位将士辛苦!铁壁关乃北疆门户,关乎万千生灵,凌薇岂能安坐后方?今日我来,便是要与诸位同生共死,共御外侮!狄人粮草将尽,此乃困兽之斗,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必能守住家园!”
她的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兵耳中,带着一种抚慰人心和坚定信念的力量。
“誓死追随谷主!守住铁壁关!”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关墙上响起了此起彼伏、最终汇成一片的怒吼声,士气为之大振!
凌薇的到来,如同一剂强心针,迅速稳定了因谣言和苦战而有些浮动的军心。
她并未停留,立刻在赵擎天的陪同下巡视防线,查看伤兵,并亲自确认了水源守卫和沧澜河上游的巡查情况。
幸运的是,沧澜河上游并未发现异常,看来青龙使尚未找到机会,或者其“水”攻另有含义。
巡视途中,凌薇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阴冷的目光隐藏在忙碌的士兵和民夫中,窥视着自己。
她知道,那是幽冥阁的钉子。
青龙使,一定就隐藏在这关内某处。
“赵将军,关内清查细作之事,需加紧进行,尤其是靠近水源、粮仓、武库以及指挥中枢的人员。”凌薇低声对赵擎天道,“我带来的亲卫,可协助你。”
“好!”赵擎天点头,此刻他对凌薇已是完全信任。
是夜,凌薇在临时安排的住所内,对着铁壁关的城防图沉思。
勃尔斤的主力仍在关外虎视眈眈,明日必然还有恶战。
而青龙使这条毒蛇潜伏在侧,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必须想办法,尽快将其揪出来。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叫声——这是侯三副手约定的暗号。
凌薇心中一动,示意亲卫警戒,自己悄然来到窗边。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正是那名副手,他低声道:“谷主,有发现!我们盯上一个形迹可疑的医官,他傍晚时分曾试图接近将军府的水井,被我们的人惊走。跟踪后发现他潜入了关内西南角那片废弃的民宅区。”
将军府的水井?
那是赵擎天及其核心将领日常用水之处!
他想毒杀或者刺杀赵擎天!
“那片废弃民宅区,地形复杂,易于藏匿,也靠近一段较为低矮、曾受过损的旧城墙。”副手补充道。
旧城墙?
凌薇目光一凝,看向地图上那片区域。
那里因为地势和历年修缮原因,墙体确实不如其他地方坚固,而且……距离沧澜河的一条废弃引水渠很近!
水……废弃引水渠……旧城墙……
凌薇脑中灵光一闪!她明白了!
青龙使的真正计划,恐怕不是简单的水淹,而是想利用那条废弃的引水渠,作为潜入或者爆破城墙的通道!
而毒杀赵擎天,或许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掩护其真正的行动!
“立刻通知赵将军和石头,调集可靠人手,秘密包围那片废弃民宅区!要活的!”凌薇当机立断,“另外,派人去检查那条废弃引水渠的出口和内部情况!”
命令迅速下达。
关内,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夜色中悄然撒向西南角的废弃民宅区。
而此刻,在那片残垣断壁的深处,一间看似荒废的地窖内,烛火摇曳。
青龙使青霖正对几名心腹下属吩咐:
“勃尔斤那个蠢货,攻势已疲,败局已定。我们的任务,是趁乱拿下凌薇或者赵擎天的人头,至少,也要炸开那段旧城墙,放狄人进来,让这铁壁关,彻底乱起来!”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引水渠内的火药,都埋设好了吗?”
“使者放心,均已按计划埋设,只等信号。”
“好!子时动手!先毒杀赵擎天,制造混乱,然后点燃火药……”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似乎是看守被解决了!
青霖脸色骤变:“不好!被发现了!动手!”
地窖内瞬间刀光剑影,与外面包围过来的隐鳞谷精锐和黑水军士兵战作一团!
青霖武功极高,身形如鬼魅,接连刺伤数人,试图突围。
然而,他刚冲出地窖,迎面便撞上了一尊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石头!
“龟儿子!可算找到你了!”石头怒吼一声,如同蛮牛冲撞,大刀带着恶风狠狠劈下!
与此同时,凌薇在亲卫的保护下,也亲临现场指挥。
她冷静地看着战团,对侯三的副手道:“带人去引水渠出口,拆除火药!”
关内,这场针对青龙使的围剿,在夜幕的掩护下激烈进行。
而关外,北狄大营中,因为粮草将尽,士兵怨声载道,勃尔斤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决定铁壁关,乃至整个北疆命运的一夜,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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