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码头的对峙最终以一场徒劳的追逐告终。王院长的儿子——沈知远，在警方形成合围前，已带着被注射镇静剂的张诚登上货轮，货轮启动时掀起的浪花拍打着码头石阶，如同为这场仓促逃窜敲下的鼓点。江澈带队追击至公海边界，受限于跨境执法权限，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轮消失在晨雾中。
“沈知远带走张诚，不是为了保他，是为了灭口。”返回市区的路上，林砚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语气笃定，“张诚作为疗养院管理员，掌握地下实验室的核心入口权限和实验进度，沈知远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开口。”
江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满是沉郁：“我们已经联系了国际刑警，追踪货轮的航线，但沈知远早有准备，货轮没有固定航向，大概率会在中途换乘小型快艇，想要精准定位难如登天。”
“不必执着于张诚。”林砚转头看向他，目光锐利，“周正国的供述已经给了我们关键线索——石墨烯纤维、纳米芯片、Y-327药物，这些核心实验材料都来自瀚海重工。沈知远能在短时间内调动货轮劫人，说明瀚海重工的内部运作并未受影响，我们真正该突破的，是他们的生产环节。”
周正国曾在审讯中提及，瀚海重工有一条从未对外公开的隐秘生产线，专门为“731项目”提供石墨烯纤维和纳米芯片载体。这条生产线不在瀚海重工的主厂区，而是隐藏在城郊的废弃工业园内，对外伪装成闲置仓库。
“废弃工业园距离疗养院不到十公里，符合实验材料短途运输的逻辑。”江澈调出电子地图，指尖点在一片标注为“待拆迁”的区域，“这里原本是老牌机械厂区，十年前整体搬迁后，就被瀚海重工低价收购，表面上一直处于闲置状态，实则很可能是隐秘生产线的所在地。”
市局立刻批准了对废弃工业园的搜查申请，江澈带领特警队和痕检科人员，与林砚一同前往。上午十点，车队抵达工业园入口，生锈的铁门紧闭，门柱上的“瀚海重工仓储区”标识早已褪色，边缘被杂草缠绕，看起来确实废弃已久。
“不对劲。”林砚站在铁门外侧，目光扫过围墙顶端，“如果只是普通仓库，没必要在围墙顶部安装高压电网，而且电网的线路是新换的，绝缘层没有老化痕迹。”
江澈示意特警队员用破拆工具打开铁门，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被唤醒。进入工业园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景象：杂草齐腰深，几栋老旧厂房的窗户破碎不堪，玻璃碎片散落在地面，阳光透过破洞照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按周正国的供述，隐秘生产线在三号厂房。”江澈手持对讲机，对队员们下达指令，“一组、二组负责外围警戒，三组跟随痕检科搜查一号、二号厂房，四组跟我和林顾问去三号厂房，注意保持警惕，可能存在安保人员和隐蔽陷阱。”
三号厂房位于工业园的最深处，外观与其他厂房并无二致，墙面剥落，屋顶甚至有一处明显的塌陷。但走近后，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试剂味道，与废弃工厂该有的尘土味格格不入。
“门锁是新换的智能锁，不是老旧挂锁。”特警队员检查完厂房大门后汇报，“这种智能锁需要特定权限卡或密码才能打开，强行破拆可能触发报警系统。”
林砚蹲下身，观察门锁下方的地面，发现有新鲜的鞋印痕迹，鞋印的纹路规整，材质坚硬，是工业专用的防滑鞋，并非普通施工人员所穿。“最近有人频繁进出，说明生产线一直在运作。”他起身看向江澈，“不能强行破拆，先找备用入口。”
队员们围绕三号厂房展开搜索，最终在厂房后方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个被杂草和木板掩盖的通风口。通风口的格栅已经生锈，但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显然是有人经常从这里出入。
“痕检科先提取通风口的痕迹。”江澈下令，“其他人准备进入，注意通风管道内可能存在的有害物质。”
痕检科人员用毛刷和取证袋，提取了格栅上的纤维残留和指纹，随后特警队员卸下格栅，露出漆黑的通风管道。管道直径约八十厘米，足够一人匍匐通过，江澈让队员们戴上防毒面具和夜视仪，依次进入管道，他和林砚紧随其后。
通风管道内弥漫着浓重的化学试剂味，混合着金属锈蚀的气息，令人头晕目眩。管道壁上布满了灰尘，但有一条明显的爬行痕迹，说明经常有人从这里进出。爬行了大约五十米后，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线，伴随着机器运转的“嗡嗡”声。
“前面就是车间内部了。”江澈压低声音，示意队员们放慢速度。
光线越来越亮，机器运转声也越来越清晰。当他们爬到管道尽头，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向下望去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废弃厂房，而是一间现代化的高科技生产车间。
车间内灯火通明，数十名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工人正在忙碌，他们的动作机械而熟练，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车间中央排列着数十台精密仪器，仪器上连接着复杂的管线，管线末端不断产出银白色的纤维状物质——正是案发现场发现的石墨烯纤维。
车间的另一侧，是另一条生产线，几名技术人员正在操作仪器，将纳米芯片嵌入石墨烯纤维中，完成后的成品被装入密封的黑色盒子，由专人送往车间后方的仓库。仓库门口有两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守卫，腰间佩戴着枪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比我们想象的规模更大、更先进。”林砚贴着通风管道壁，低声对江澈说，“这些工人很可能也是被控制的，他们的防护服上没有任何标识，动作整齐划一，像是经过统一培训，甚至可能被注射了药物，丧失了自主意识。”
江澈点头认同，他注意到工人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黑色手环，手环上有红色的指示灯闪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一次轻微的震动。“那个手环很可能是定位和控制装置，一旦有人试图反抗或逃离，就会触发电击，甚至注射镇静剂。”
痕检科人员在通风管道内提取了空气样本，初步检测发现空气中含有微量的神经抑制类药物成分，与周正国供述的“控制工人”手段吻合。“这种药物长期吸入，会导致人体反应迟钝、记忆衰退，甚至丧失独立思考能力。”痕检科负责人低声汇报，“这就是为什么工人们看起来毫无思考的原因。”
就在这时，车间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知远穿着白色实验服，在几名安保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向生产线的控制中心，与一名技术主管交谈着什么，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操作，屏幕上显示出复杂的数据曲线，标注着“石墨烯纯度99.8%”“纳米芯片嵌入成功率97%”等字样。
“沈知远亲自来这里，说明这条生产线对他至关重要。”林砚的目光紧紧锁定沈知远，“他可能是在确认生产进度，准备将成品运往疗养院的地下实验室。”
沈知远在车间内停留了大约二十分钟，期间检查了几台核心仪器，又查看了仓库内的成品库存，随后对技术主管下达了指令，转身准备离开。
“不能让他走。”江澈眼神一凛，“他是‘731项目’的现任负责人，抓住他，就能找到地下实验室的准确位置，还能救出被囚禁的实验对象。”
江澈立刻通过对讲机部署行动：“外围警戒组封锁工业园所有出口，三组、四组从通风管道下去，控制车间内的安保人员和技术人员，注意保护工人的安全，避免发生冲突时伤害到他们。”
队员们迅速行动，顺着通风管道滑入车间，落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被机器运转声掩盖。江澈和林砚紧随其后，落地后立刻隐蔽在仪器后方，观察着现场的情况。
“行动！”江澈一声令下，特警队员们如同猛虎下山，迅速冲向仓库门口的安保人员。两名安保人员反应迅速，立刻拔出枪械，但特警队员早有准备，利用仪器作为掩护，精准射击，击中了他们的手臂，枪械掉落在地。
车间内的工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停下了动作，眼神中露出茫然和恐惧。技术人员试图按下报警按钮，却被痕检科人员及时控制。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到五分钟，车间内的所有安保人员和技术人员都被制服。
沈知远刚走到车间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转身想要逃跑，却被早已守在门口的特警队员拦住去路。“沈知远，你被捕了。”江澈手持证件，语气严肃，“我们怀疑你参与非法人体实验、故意伤害、非法生产管制物品等多项罪名，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知远脸色惨白，却仍试图反抗，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想抓我？没那么容易！”他面目狰狞地大笑，“这条生产线一旦启动自毁程序，你们什么证据都得不到！”
车间内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变成了红色，屏幕上显示“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工人们惊慌失措，开始四处逃窜，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立刻疏散工人！”江澈当机立断，“痕检科人员尽快提取生产数据和成品样本，技术人员尝试破解自毁程序！”
特警队员们立刻组织工人疏散，引导他们从车间的安全出口离开。痕检科人员快速行动，将控制中心的硬盘、U盘等存储设备取下，又从仓库内带走了几盒成品样本。技术人员则迅速接管控制面板，试图破解自毁程序，但程序加密等级极高，一时难以突破。
“自毁程序的威力很大，一旦爆炸，整个工业园都会被夷为平地，还会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技术人员满头大汗，“我们需要更多时间，至少五分钟。”
江澈看向沈知远，眼神冰冷：“停止自毁程序，否则你也会葬身在这里。”
沈知远冷笑一声：“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陆董已经为我安排好了退路，就算我死了，‘731项目’也会继续下去。你们以为抓住我就结束了？太天真了！”
林砚走到沈知远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你以为陆明真的会保你？他只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五年前的医疗事故，他让周正国清理现场；现在事情败露，他让你带着张诚逃跑，就是为了让你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他自己则趁机转移实验数据和核心设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母亲王院长，当年在孤儿院主导实验，最后却被陆明送到海外‘养老’，实际上是被软禁了，你以为你能比她好多少？”
沈知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陆明最信任的人，是“731项目”的继承人，却没想到自己只是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林砚看出了他的动摇，“停止自毁程序，告诉我们地下实验室的准确位置，以及陆明的藏身之处。这样一来，你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总比在这里白白送命，让陆明坐收渔利要好。”
沈知远沉默了，内心在挣扎。车间内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倒计时已经不到五分钟，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没时间了！”江澈催促道，“再犹豫，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沈知远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告诉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保护我母亲的安全，陆明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以。”江澈立刻答应，“我们会派人保护王院长的安全，只要你配合我们。”
沈知远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停止按钮。车间内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恢复成绿色，自毁程序被成功终止。
“地下实验室在疗养院地下三层，入口在院长办公室的书架后面，需要密码和权限卡才能打开。”沈知远喘了口气，“陆明现在应该在实验室里，他正在转移核心实验数据和Y-327药物的成品。另外，实验室里还有三十多名实验对象，他们都被囚禁在隔离舱里，情况很危险。”
他还交代，石墨烯纤维和纳米芯片的主要作用，是制作成植入式载体，将Y-327药物精准输送到实验对象的体内，同时通过纳米芯片监控实验对象的身体反应和基因变化。“这些石墨烯纤维具有超强的韧性和导电性，能避免被人体免疫系统排斥，还能传输实验数据到中央服务器。”
获取关键信息后，江澈立刻安排部分队员留守车间，保护现场和证据，自己则带领大部分队员和林砚，火速赶往疗养院。沈知远被特警队员押解着一同前往，他将作为打开地下实验室入口的关键。
汽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林砚坐在副驾驶座上，脑海中浮现出地下实验室的画面：三十多名实验对象，他们可能和自己一样，有着悲惨的童年，被当作实验品囚禁多年，失去了自由和尊严。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陆明很可能会在转移完数据后，销毁实验室，杀人灭口。”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江澈握紧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放心，我们一定能赶在他前面。”
与此同时，疗养院的地下三层实验室里，陆明正指挥着技术人员将实验数据传输到加密硬盘中，Y-327药物的成品被装入特制的保温箱。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知远那边怎么样了？”陆明问身边的助理。
“还没有消息，可能已经被警方抓住了。”助理低声回答。
陆明冷笑一声：“抓住也好，正好让他替我们拖延时间。数据传输完后，启动实验室的销毁程序，所有实验对象和证据，一个都不能留下。”
助理点头，立刻去执行命令。实验室的中央服务器上，数据传输的进度条不断增长，距离完成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而此时，江澈和林砚带领的车队，已经抵达了疗养院门口。一场关乎三十多条人命、揭露惊天阴谋的最终决战，即将在疗养院的地下实验室拉开序幕。林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不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更要为所有被“731项目”伤害的人，带来真正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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