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的复健,成了这小院里最牵动人心的日常。
下午阳光正好,苏清鸢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床边,看着他跟那条不听话的左胳膊较劲。汗水把他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黏在皮肤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缓缓移动的手臂上。
“慢点,对,就这样……”苏清鸢忍不住出声,手里捏着块干净布巾,随时准备给他擦汗。
萧景渊没吭声,牙关咬得紧紧的,靠着右臂支撑和腰腹力量,居然慢慢将左臂抬到了与肩平齐的位置,虽然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但稳住了。他停顿了几个呼吸,然后,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收拢那几根依旧麻木僵硬的手指。
一下,两下……那五指艰难地蜷缩,动作笨拙又吃力,看得苏清鸢心都揪起来了。终于,一个虚握的拳头成型,虽然连张纸都捏不住,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就无力地松开,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成了!”苏清鸢惊喜地低呼一声,比自己学会一道新菜还高兴,立刻拿着布巾上前,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角脖颈的汗珠,“你看!能握拳了!”
萧景渊重重吁出一口气,脱力地靠回枕头上,胸口微微起伏。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条依旧不甚灵便的手臂,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像是阴霾天空里裂开的一道细缝,透出点光来。他“嗯”了一声,声音因为脱力有些低哑,但语气是松快的。
苏清鸢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又软又涩,正想再说点鼓励的话,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是玄影。他快步走进来,脸色比早上离开时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侯爷,姑娘。”他行礼后,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压得极低,“两条线,都出了岔子。”
萧景渊眼神一凛,刚刚那点松快瞬间消失无踪:“说。”
“追查‘鬼手药师’和朝中内奸那条线,我们顺着卫临书房暗格里那份加密名册往下摸,刚摸到一点边,涉及到一位……一位平日里名声不错,与裕亲王也偶有往来的老宗亲。可就在一个时辰前,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人,断了联系。”玄影语速很快,“是意外。人是在回暗桩交接的路上,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疯马车撞的,当场就没气儿了。车夫吓傻了,说是拉车的马不知怎的突然受惊。”
苏清鸢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意外?这也太巧了!
萧景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眸色沉得吓人:“灭口。”
玄影点头:“属下也这么认为。对方反应太快,太狠。这条线……暂时算是断了,而且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
屋内气氛瞬间压抑下来。刚刚因为复健成功带来的那点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冲得七零八落。藏在暗处的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警觉,也更凶残。
“另一条呢?”萧景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西山矿坑那边,”玄影立刻接上,“暗哨回报,今天午后,发现一队约五六人的黑衣劲装男子,从另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进入了矿坑范围,身手看起来都不弱,不像普通守卫。他们进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出来了,空着手,但离开时非常警惕,反复确认没有跟踪。”
“有新动作……”萧景渊低声自语,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面,“是在转移?还是加强了戒备?”
“不确定。但可以肯定,里面的人知道外面不太平,在频繁活动。”玄影顿了顿,提出建议,“侯爷,是否加派人手,把矿坑所有可能的出入口都盯死?”
萧景渊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不。盯得太死,反而会让他们缩回去,或者狗急跳墙。我们等不起。”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玄影,“准备一下,今夜,我亲自去矿坑外围探一探。”
“不行!”苏清鸢脱口而出,一把抓住他没受伤的右臂,“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左胳膊这样,怎么能去冒险?”那矿坑听着就龙潭虎穴似的,他这样子去,不是送菜吗?
萧景渊转头看她,看到她眼底满满的担忧和反对,语气放缓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只是在外围,不深入。玄影带人策应。我必须亲自去看看地形,感受一下那里的守卫布置。光靠地图和汇报,不够。”
“可是……”
“鸢儿,”他打断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有些事,拖延不得。”
苏清鸢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不仅是她的萧景渊,更是镇北侯,身上担着责任,心里憋着仇恨。她咬了咬唇,抓着他胳膊的手慢慢松开,却又猛地握紧:“那……我跟你一起去!”
这下连玄影都惊得抬头看了她一眼。
萧景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胡闹!那里危险……”
“我不进去!我就在最最外围等着!”苏清鸢急急分辩,“你忘了我的可以识别有毒物质了?说不定附近有什么特殊的植物、水源,我能帮上忙呢?总比你们一群大老爷们粗心大意强!而且……”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和后怕,“我在这里干等着,更煎熬。”
萧景渊看着她倔强又带着恳求的脸,想到她之前在北城门的表现,想到她并非那种需要被圈养在温室里的娇花。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清鸢以为他一定会拒绝时,他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跟紧玄影,绝对不可擅自行动,遇到任何情况,立刻撤离。”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应了我,就带你去。”
苏清鸢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点头:“我答应!我一定听话!”
萧景渊这才看向玄影:“去准备吧,挑几个好手,子时出发。”
“是!”玄影领命,担忧地看了一眼苏清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迅速退下安排。
屋里又剩下两人。夕阳的余晖将房间染成暖橙色,却驱不散那即将到来的夜探所带来的紧张感。
苏清鸢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既有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又有一种能与他并肩而行的激动。她重新拿起布巾,默默帮萧景渊擦拭刚才复健时出的汗。
萧景渊靠在床头,闭上眼,任由她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低声开口,像是承诺,又像是安慰:
“别怕,我会平安回来。”
苏清鸢动作一顿,看着他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轻轻“嗯”了一声。
“你也是。”她小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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