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伐沉稳地走在长街边上,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血顺着脊背滑进衣领,提醒我刚才那一场恶斗的凶险。我深知,金针尚在鞋底,那是我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保命符。我心中暗自盘算,破解困龙阵或许能为我争取到更多时间,寻找救绾绾的方法。我走在长街边上,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地脉的节骨眼上。
三盏阴灯的位置我已经记住了——东角祠堂、西巷石桥、北门老槐,那是困龙阵的三根钉子。只要灯不灭,地气就被锁住,谁破阵谁就成了靶子。
我拐进集市后巷,人群突然多了起来。前方搭起一座高台,红绸垂地,铜铃悬梁,风水盛会开场了。三大家族的旗子挂在台前,风家的罗盘纹在风里翻着。我低头整了整袖口,把金针往鞋底又压了半分。龙髓气在经脉里窜动,像有刀子在刮骨头缝,但我不能停。南宫寒的耳目遍布城中,我若露半点破绽,整盘棋就废了。
台上正在讲阵。一个灰袍老者指着地砖上的刻痕,说这是祖上传下的“镇龙局”,能压邪祟、定风水。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刚好让前排几个弟子听见。
“阵是好阵,可惜布反了。”
灰袍老者皱眉:“何出此言?”
我走上前,指了三盏阴灯的方位:“灯位偏七寸,龙气逆冲,不出三日,主家必有血光。”说完,我取出罗盘,指向北门老槐:“不信?你去挖挖看,槐根下埋着半截断剑,剑上刻着‘逆’字。”
台下哗然。有人跑去查看,不到一盏茶工夫,竟挖出一柄锈剑,剑身裂开,字迹清晰。
灰袍老者脸色变了。
龙髓气的疼痛几乎让我失去理智,但我咬紧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破解困龙阵,争取时间。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阵是他亲自布的,若真出事,风家第一个拿他问罪。他盯着我:“你怎会知道?”
“因为这不是镇龙,是困龙。”我抬手指向三盏灯,“你们以为在压邪,其实是在逼龙回头。龙气无处可去,只能反噬血脉最弱的一人。”
他说不出话。
我走到台中央,罗盘在掌心缓缓转动。地脉的震感从脚底传来,像心跳,一下一下。我闭眼,顺着那股律动,逆推气流走向。三盏灯里的阴火忽然晃了晃,接着,一盏、两盏、三盏,接连熄灭。
阵破了。
没人出声。只有铜铃在风里轻轻响。
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眼睛。
绿裙女子站在台下,手里握着一只青铜罗盘,指节微微发白。她没说话,但目光没移开。我知道她是谁——风家嫡女,风翩翩。
我走下台时,她迎了上来。
“公子刚才说,龙气回头,反噬血脉最弱之人?”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不错。”
“若那弱者是我弟呢?”
我顿住。
她盯着我,眼里有光,也有试探。“半月前,他被地脉塌陷所困,险些丧命。当时有人用金针封住脉门,引气外泄,才保住他一口气。那人没留名,只说‘祁氏后人,不问恩报’。”
我低头笑了笑:“举手之劳。”
“可那金针……”她忽然压低声音,“是风家失传的‘锁龙针法’,外人绝不可能会。”
我抬起手,轻轻按住肩头。血又渗出来了,染红了袖口。我没擦,任它往下滴。
“刚才破阵,牵动旧伤。”我说。
她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方药巾,递过来。我接过时,指尖擦过她的手,很凉。
“你救过我弟。”她看着我,眼神变了,“那日若不是你,他早已……”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打断她,转而看向她手中的罗盘,“倒是姑娘这罗盘,步法暗合‘九宫踏星’,走的是风家秘传路子。”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公子懂行。”
“略知一二。”
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展开半幅。“这是我风家祖传龙脉图残卷,只知其一,不知其全。公子若感兴趣,可共参详。”
我看着那图。
山川走势、水脉流向,都画得极细。但中间缺了一块,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去。图角有个小字,被血迹盖住,只能看出是个“归”字的偏旁。
“可惜残了。”我说。
“完整之图,早已失传。”她轻声道,“先祖说,唯有血脉与龙气共鸣者,才能补全。”
我笑了下,没接话。
她却忽然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公子方才破阵,用的也是龙气引脉之法吧?你……是不是能感知地脉流动?”
我没有否认。
她呼吸轻了半拍,像是确认了什么。“这图,我本不该给外人。但你救我弟在先,破困局在后,若你愿意,可拿去研究。他日若寻得另一半,或许真能补全。”
我伸手接过。
她没松手,反而盯着我的眼睛:“你图什么?”
“图个真相。”我说,“我师父曾说过,龙脉不止是风水,更是命脉。谁掌龙脉,谁就掌江湖。”
她松开了手。
我将图卷好,塞进袖中。血还在流,一滴落在袖口,顺着布纹慢慢晕开。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从身后传来。
“翩翩!私传祖图,可是大罪!”
风家长老站在台边,脸色铁青。
风翩翩转身,声音却稳:“他救我弟,便是风家恩人。半图相赠,合乎礼数。”
“荒唐!此图乃风家根基,岂能轻易予人?”
“那日地脉塌陷,若无人出手,我弟已死。”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他若要害风家,何必救我亲人?”
长老语塞。
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肩上的伤越来越重,血顺着肋骨往下流,像有虫子在爬。我抬手按住,指尖全是湿的。
风翩翩忽然上前一步,将我手中的药巾重新按在我肩上。“你血流不止,先去处理伤口。”
“不必。”我摇头,“这点伤,死不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低声问:“你接下来去哪?”
“找人。”我说,“找一个能看懂这图的人。”
“若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她看着我,“我知道一些风家秘录,或许有用。”
我笑了下:“那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必欠。”她声音很轻,“你救过我一次,现在,换我信你一次。”
我点头。
她转身欲走,忽又停下。“那日你用金针封脉,手法极快。可你知道吗?那针法最后一步,需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才能锁住龙气反噬。”
我心头一震。
她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所以……你当时,也伤得很重吧?”
我没答。
她走了。绿裙消失在人群里。
我站在原地,袖中的图贴着胸口,像一块烧红的铁。血还在滴,一滴,一滴,落在鞋面上,和金针的血混在一起。我低头,看见鞋尖的布料已经湿透,颜色发黑。
远处传来打更声。
三下。
未时三刻已过,绾绾的血等不了多久,我必须尽快破解困龙阵,争取时间。
我抬脚,朝城西走去。
半幅龙脉图在袖中发烫,而我知道,真正的局,才刚开始。
我拐进西巷时,风忽然停了。
巷口那盏灯笼晃了晃,火光一闪,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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