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蹲在谷底那块黑石旁,指尖抹过江无夜刀柄上凝结的血痂。血已经发黑,边缘裂开,像是被风吹干的泥。他没说话,只是把罗盘从怀里掏出来,轻轻放在石头上。罗盘指针颤了一下,往西北偏了半寸。
林深站在三步外,手按在剑柄上。“我们该动了。江无夜用命换来的三日,不能就这么耗着。”
谢辞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急什么?”
“南宫寒已经开始清点人手,三处据点都在调兵。再不动,等他把落星谷围死,我们连出都出不去。”
谢辞低头,指尖在罗盘边缘敲了两下。“他说我们是狗,可狗咬人,从来不会咬空。厉屠那三个人,不是来杀江无夜的,是来验尸的。”
沈川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捏着半张烧焦的纸。“驿站那边刚传出来的密令,写着‘调三卫赴落星谷’。他们确实在动。”
谢辞接过那半张纸,凑近看了看。火燎过的边缘卷曲着,但“子时三刻,焚香叩北”这几个字还在。他忽然笑了。
“他们用的是心魇咒音,可这八字格式,是祁煜听娜娜梦里说过的。”
林深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南宫寒以为没人听得懂他的暗语。可我们听得懂。”谢辞把纸折好,塞进袖中。“他派三路人马去落星谷,是想逼我们露头。可他没想到,江无夜能活着回来,更没想到,我们能从一道刀口里,读出他心里在怕什么。”
沈川问:“那我们怎么办?打?还是躲?”
谢辞站起身,把罗盘收进怀里。“都不。我们让他自己乱。”
他转身走向谷深处,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石缝上。林深和沈川跟在后面。没人说话。
到了一处断崖下,谢辞停下。地上铺着一块旧毡,上面摊着半幅泛黄的图卷。风翩翩之前留下的龙脉残图,边缘被虫蛀了,但主脉走向还能辨认。谢辞蹲下,手指顺着图上一道虚线滑下去,停在一处标记为“死门”的位置。
“三处据点,都是虚的。真眼在这儿。”
林深凑近看。“死门?那地方连气都不通,怎么可能藏人?”
“正因为不通,才藏得住。”谢辞点着图上一点,“你看这地势,四面环山,中间塌陷,像是被什么压过。南宫寒要借龙气炼阵,就不能让外人察觉。死门是绝地,可也是最好的藏气之所。”
沈川皱眉。“可我们怎么进去?守卫层层叠叠,强攻必死。”
谢辞没答,反而问:“江无夜的血,还在流吗?”
林深一愣。“他刚包扎过,但伤口没愈合,血还在渗。”
谢辞点头。“那就够了。血是引子,命是线。他替祁煜扛了魂火反噬,命格里还留着‘黄泉不散’的烙印。只要他还在流血,就能引动镇脉钉的反噬。”
林深明白了。“你是想让他当诱饵?”
“不是诱饵。”谢辞声音低下来,“是刀尖。我们不出手,敌人就不会乱。可只要他们动了,就会露破绽。”
沈川问:“那密令呢?”
“改。”谢辞从袖中抽出一支炭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固守龙脊,勿动分毫。违令者,斩。”然后把纸交给沈川。“你今晚去驿站,把这道令混进他们的传笺里。用显影粉,照着他们的笔迹抄一遍。别留痕迹。”
沈川接过纸,点头走了。
林深还站着。“我呢?”
“你明天去断龙峡,找守将挑战。别赢,别死,就让他追你到中段。”
“然后呢?”
“然后等烟起来。”
谢辞说完,转身走了。没人再问。
第二天午时,林深出现在断龙峡口。他穿着旧袍,剑也没出鞘,走到守将面前,说了一句:“我来取你命。”
守将笑了,拔刀就砍。
林深挡了两下,转身就跑。守将带人追,一路追到峡谷中段。风忽然变了方向,浓烟从上方滚下来,遮了视线。
那是沈川放的火。
烟起的瞬间,江无夜从侧壁的岩缝里爬出来。他左肩包扎着,可血还是渗了出来。他没管,只是把刀插进地里,用刀尖划开手掌,让血顺着刀身流下去。
血滴在一块黑石上,石头微微震了一下。
那是镇脉钉的封印点。
血一沾石,钉子就开始发烫。守卫里有人突然抱头惨叫,另一个拔刀砍向同伴。混乱从内部炸开。
谢辞就在这时候进的支眼。
他手里拿着罗盘,脚步很轻。支眼在谷底一口枯井里,井壁刻着黑符,符纹还在蠕动。他蹲下,把罗盘放在井口,指针猛地一抖,指向正北。
他掏出一张符,贴在井沿。
符燃了,火是青色的。
火顺着井壁爬下去,碰到黑符的瞬间,符纹像是活了,扭动着想逃。可谢辞早就在符角埋了逆脉钉,火一烧,钉子刺进地脉,反向抽气。
黑符一个接一个炸开。
地开始颤。
谢辞没动,等最后一道符烧尽,才伸手把罗盘拿回来。指针稳了,指向正东。龙脉的气,开始回流。
他站起身,往外走。
江无夜还在原地,靠在岩壁上,脸色发白。林深跑过来,扶住他。“成了?”
江无夜点点头,想说话,咳出一口血。
林深皱眉。“你撑得住吗?”
“死不了。”江无夜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祁煜给的三日,才过一半。”
谢辞走过来,看了他一眼。“你血流得太多,得封住。”
“别。”江无夜摇头,“还用得着。”
谢辞没再劝。他抬头看了眼天,太阳快落山了。
沈川从高处跳下来,手里拿着一张新抄的密令。“传出去了。三处据点都收到了‘固守龙脊’的命令。他们已经开始撤人。”
谢辞接过密令,看了一眼,塞进怀里。“南宫寒会发现的。”
“那又怎样?”林深冷笑,“等他发现,龙脉的气已经断了。他炼不了阵,调不了兵。”
谢辞没说话。他知道南宫寒不会就这么认输。可这一步,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摸了摸怀里的罗盘,指针微微晃动。
冰棺深处,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气流在动。
不是魂火,不是命契,是龙脉本身在震。
我知道谢辞动手了。
他没用刀,没杀人,可他比谁都狠。他从一道刀痕里读出了敌人的胆怯,从一句梦话里拆出了密令的规律。他不动声色,就把南宫寒的局给掀了。
我想笑,可我笑不出来。
我只能让一缕残息顺着命网飘出去,轻轻碰了碰他的罗盘。
谢辞在山崖上站了很久。
风把他的衣角吹起来,他没动。罗盘收在袖中,指针指向东方。龙脉的气在回流,兄弟的命格在稳。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转身,往谷里走。
江无夜靠在岩壁上,手里的刀慢慢滑下来,刀尖插进土里,只剩半寸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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