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踏下高台,玄袍被风掀起一角。江无夜立刻上前半步,手按刀柄,目光扫向远处中州城的方向。乌云压得低,可还没落雨。
“先扎营。”我说,“三里外那片石林背风,能藏人。”
没人问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城。他们都知道南宫寒不会让我们轻易踏进去。谢辞默默收起骨笛残片,林深扶了扶肩上的布包,里面是他从归墟眼带出的地脉符石。沈川走在最后,脚步轻,但每一步都踩在阵眼该在的位置上。
石林边缘,我们清出一片空地。我摘下紫檀木戒,按进地面。龙气顺着指缝渗入土中,片刻后,一道半透明的沙盘自地底浮起,映出中州城与周边山川走势。河流改道的痕迹、山脉断裂处的裂口、几处异常聚集的黑点——全是南宫寒这些年埋下的眼线据点。
“这些地方,”我指尖划过三个红斑,“通商道、控水源、连官府。他靠它们传令,也靠它们藏身。我们若想动他,得先让他聋,再让他瞎。”
江无夜冷笑一声:“那就挨个端了,谁挡杀谁。”
林深皱眉:“地脉刚稳,强行破阵会引发反噬。万一塌了山,埋的是百姓。”
“我不是要你们强攻。”我看向谢辞,“你刚才捡到的那张符纸,还在吗?”
他从袖中取出一片焦边残纸,递过来。我接过,金瞳微闪。那一瞬间,无数细碎的情绪碎片涌入脑海——恐惧、麻木、机械般的服从。这不是普通传讯符,是心魇族用来操控神识的傀纹,贴在守军额心,能让人变成只会执行命令的壳子。
“他在用活人做眼线。”我将符纸捏碎,“而且不怕我们知道。”
谢辞眯眼:“他在等我们动手。”
“没错。”我把残渣撒在地上,“所以他才会让这东西落在归墟眼缘缘。他知道我们会去里里,也知道我会读取残留心绪。这是圈套,也是试探。”
风翩翩忽然轻咳两声,脸色泛白。她手里攥着一块罗盘碎片,指尖发抖。
“怎么了?”我问。
她摇头,又像是在稳住什么。“刚……刚接到了一处龙气节点的震颤。在断魂崖底下,有大批人往封印古窟移动。不是巡逻,是调度。”
我猛地抬头。
“那是上古情牢。”我说,“关过天魔残念的地方。”
媚萝站在楚凡身后,一直没说话。这时她忽然开口:“不是关,是养。那里面的东西从来没死,只是被镇着。南宫寒现在要去的,不是解封——是献祭。”
“用什么?”楚凡问。
“用情念。”她声音很轻,“你们每一个动心的瞬间,每一次恨、每一次痛、每一次舍不得,都是燃料。他要把整个中州变成一座大炉,把所有人的情熬干,炼成‘执天锁’。”
帐篷里静了一瞬。
沈川低声说:“如果他成了执天者,不只是掌控权势。他会听见所有人心里的话,看穿所有谎言,甚至……左右别人的情感。”
“那就不能让他进古窟。”江无夜握紧刀,“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风翩翩喘了口气,“龙脉图残卷显示,断魂崖一带的地气正在扭曲。贸然进入,会被反向牵引,困在幻境里。”
我沉默片刻,看向叶绾绾。她站在角落,手腕上的布条又渗出血来。
“你能撑住?”我问。
她抬眼,笑了笑:“你说过,我的血最烈。只要你还听得见,我就不会断。”
冷清月突然开口:“我去过断魂崖。三年前剑阁派弟子巡查时,发现崖底有人骨堆成的祭坛,上面刻满逆风水符。后来整队失踪,只有一人爬回来,疯了,临死前一直在喊‘他们在笑’。”
云溪小声说:“那天夜里,我梦见很多人跪着,手里捧着自己的心,往一个黑洞里送。”
娜娜一直没说话。她靠着石壁坐着,眼神有些涣散。我走近她,伸手探她脉门。那一瞬,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南宫寒正通过她体内残留的情契,在远处窥探我们的对话。
我立刻切断感知通道,掌心一热,紫檀木戒嗡鸣了一下。
“他知道我们在商量对策。”我说,“但他还不知道我们会改计划。”
“那就别让他猜到下一步。”谢辞冷冷道,“既然他以为我们会先清理城外据点,我们就反着来。主力绕开眼线网,直扑断魂崖。”
林深点头:“我可以用地脉符石布一道隐踪阵,遮住七人气息,最多撑六个时辰。”
“够了。”我望向沙盘,手指猛然压向断魂崖位置,“第一战,不在城里,而在崖下。我们要在他点燃祭火之前,先把火种踩灭。”
江无夜咧嘴笑了:“总算有个痛快的打法。”
“这不是痛快。”我收回手,沙盘缓缓沉入地下,“这是抢时间。一旦他开始献祭,每过一刻钟,就会有更多人失去自主意识。等到全城皆傀,我们就算杀了他,也救不回任何人。”
风翩翩扶着石壁站起来:“我能引动残图里的避煞纹,护住大家神识,但只能维持一次。”
“一次就够了。”我说,“明日拂晓出发,走北岭小道。那里没有眼线,但山路险,需贴壁攀行。”
楚凡打开折扇,轻轻摇了两下:“心魇渊那边传来消息,说最近半夜总有哭声从地底传出,像是……很多人在同时哀求什么。”
媚萝忽然抬头,尾尖金铃轻轻晃了一下。
她盯着我,嘴唇动了动:“你有没有觉得,南宫寒太急了?他明明可以慢慢布局,为什么要逼到这个地步?”
我没回答。
因为我知道原因。
他怕我醒来。
他怕我站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脚下还连着龙脉,就能听见他每一次心跳里的慌乱。
“准备吧。”我说,“今晚休整,寅时末集合。”
众人散去。江无夜去检查刀刃,谢辞蹲在一旁整理符袋,林深开始画地脉符线,沈川低声调试一支新制的竹哨。风翩翩靠在石头上闭目调息,云溪给她递了杯水。叶绾绾坐在远处,割开手腕,把血滴进一个小瓷瓶里。冷清月站在风口,握着剑柄,一动不动。
我走到娜娜身边,蹲下。
她睁眼看着我,眼神渐渐清明。
“他还碰你吗?”我问。
她摇头,又点头:“梦里……他让我看你倒下的样子。一遍又一遍。”
我握住她的手:“下次他再来,你就记住这个感觉。我在你这边,谁也带不走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站起身,望向断魂崖方向。
天边仍乌云密布,但风已经变了方向。
我摸了摸腰间的无痕剑,剑柄上有道新划的痕,是昨夜真身凝形时留下的。指尖抚过那道凹陷,我能感觉到它在微微发烫。
就像它也在等着那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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