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盐场东阁的陶瓮在微明中泛着冷釉般的光泽。陈墨立于廊下,指尖轻叩一枚铜钉——昨夜嵌入《坤舆万国全图》的那一枚,钉帽上压着一方细麻布,布面凹凸有致,是昨夜新制的烙印模具初试痕迹。
他未进账房,而是径直走向工坊。楚红袖已候在案前,左臂义肢的齿轮正缓缓咬合,带动一组竹制压模上下起落。麻布封口的盐包被置于台面,随着一声轻响,三组交错的“陈”字变体在布纹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暗痕。
“纹路锁死,无法逆推。”她抬眼,“每批模具由三片竹轮组合,轮序只有你我知晓。若强行拆解,竹齿会崩断,留下裂痕。”
陈墨俯身,指尖划过压痕边缘。光线斜照,麻布纤维在凹陷处微微翘起,形成一道极细的反光带——真印在此角度下会浮现出竹肌纹理,仿者难察此微光。
“今日起,所有官盐封口必烙此印。”他直起身,“苏婉娘那边可准备好了?”
“盐票已印妥。”苏婉娘掀帘而入,手中捧着一叠薄纸,每张右下角都加盖了同款烙印,“户籍贴绑定户主指模,购盐时双印对照,缺一不可。”
陈墨接过一张,对着窗光细看。纸面纤维与麻布压痕在透光下形成交错的阴影,如同某种隐秘符码。他点头:“即刻推行。”
三日后,庐州南市。
陈氏盐铺前人头攒动。百姓手持户籍贴,排队验票。一名老妇递上盐票,苏婉娘接过,取出一枚铜尺,斜照票面烙印。微光一闪,她点头放行。
“这光……是真是假?”旁人低声问。
“真印有竹纹浮光,假的死板。”苏婉娘将一张伪造盐票拍在柜台上,“昨夜有人拿这包盐来兑,封口印子是刻木拓的,压痕深浅一致,无纤维翘起,更无反光。”
她话音未落,铺外一阵骚动。护庄队押着一名贩夫入内,其背篓中十包盐尽数贴有仿制烙印。
“我们抓了三天,就等他出手。”慕容雪立于檐角,手中连弩未收,“三处集市布饵,今日收网。”
苏婉娘当众取出放大镜,镜片掠过真假两印。真者纹路如活水穿石,假者僵直如刀刻。围观者哗然。
“凡举报假盐者,赏五钱银。”她将告示贴于铺门,“但凡用‘李记印坊’火漆封口的,十有八九是伪。”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名青年猛地低头,袖口滑落半枚铜钱,悄然滚入石缝。
当夜,审讯室烛火摇曳。
假贩跪地,额头抵地:“小人只知东家姓李,在城南有印铺……别的不敢说!”
柳如烟蹲下,拾起那枚铜钱,边缘刻痕细密如齿。她未声张,悄然藏入袖囊。
陈墨立于窗前,手中摩挲着一包真盐。烙印在月光下泛着微青的竹光,像一道无声的界碑。
“明日立碑。”他对楚红袖道,“碑文七条,首条明示:凡无烙印者,皆为伪盐。”
楚红袖点头,义肢齿轮轻转,将模具收入暗匣。她忽低声:“这纹路……与天工阁的机关锁极为相似,三重咬合,错一不可。”
陈墨未答,只将盐包置于案上,取出青铜腰牌,打开夹层。金穗稻种子静卧其中,硝酸甘油小瓶微晃。他取出一粒种子,按入盐包封口的烙印凹槽,恰好嵌合。
“标记,不止在盐上。”他低语。
次日清晨,盐铺外青石碑立起。
碑面刻《陈氏官盐七条》,首条朱漆填字,醒目如血。下方附两幅烙印拓图,一真一伪,差异以红线标出。百姓围聚,指指点点。
“原来要斜着看才见光!”
“难怪我那包盐不对劲,封口太死,没这毛边!”
三日内,官盐售出八千斤,创冬月新高。商贩争购盐票,户籍贴几成硬通货。
陈墨立于铺顶,望向城南。郑和正将一包烙印盐封入油纸,准备交由海船寄往泉州。
“跨域防伪,得看它能否一路无误。”郑和道。
“能。”陈墨递过一枚铜钱,“夹在包底,边缘刻‘壬’字。若收货时仍在,说明未被拆检。”
郑和收下,转身离去。
傍晚,城北官道尘烟微扬。
慕容雪登楼远眺,手按鹰笛。金翅雕盘旋而下,翅尖掠过城墙,带回一张蜡封情报条。她展开,字迹简短:“北境无异动,但滁州驿站近日多出三辆无旗马车,轮距宽,载重深。”
她将情报递予陈墨。他展开《坤舆万国全图》,在庐州位置再钉一枚铜钉——这次,钉帽上烙着与盐包相同的暗纹。
“他们来了。”他低声道。
楚红袖调试最后一组模具,竹轮咔嗒咬合。突然,齿轮卡住,义肢左臂发出一声闷响。
“又来了。”她皱眉,拆开护板,发现一根竹齿断裂,断口呈斜裂,非外力所致。
陈墨接过断齿,对着光看。纤维断裂处泛着微黄,似经药水浸泡。
“有人试过模具。”他声音平静,“而且,知道如何破坏内部结构。”
柳如烟翻开假贩供词,目光停在“李记印坊”四字。她取出那枚刻痕铜钱,比对笔迹纸边——火漆印的朱砂颗粒与铜钱刻痕的金属碎屑,色泽一致。
苏婉娘走进来,手中捧着新印的盐票。她将一叠票面摊开,忽然停住。
“这批票……压印时用了新竹轮。”她指着某张票角,“纹理偏左,光带偏移三厘。”
陈墨走来,未语,只将断齿置于票面。缺口与偏移的光带完全吻合。
“他们不仅仿印。”他抬眼,“他们拿到了模具残片,正在逆推结构。”
屋内寂静。烛火映在铜钉上,钉帽烙印微微反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陈墨伸手,将最后一枚带烙印的铜钉,缓缓敲入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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