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惋摇头：“不担心，纤纤比我想的厉害多了，原是会担心的，现在不会了，咱娘俩好久没见，今晚一起睡吧？”
“行。”姚纤应下，让黄恙去取她的睡衣。
这一晚上陆惋的精神都处于亢奋中，她问了姚纤许多事情，问她怎么学的功夫，怎么认得字，又读了些什么书，想到哪问到哪。
这一夜她对姚纤储备的知识感到诧异，也越来越好奇梅花堡里那位梅娘，两人聊到深夜，渐渐有了睡意，陆惋先是闭上了眼，呼吸均匀。
姚纤则仔细地听了一阵母亲的呼吸，随后闭上眼睡觉。
次日姚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吴婆，踩着一双主子送的布鞋，闯进连院门都没的采和苑。
阮香正在替主子打水，瞧着她进来，心下不喜，面上露出笑容来：“吴婆，难得见你来采和苑，是老夫人那有什么事吗？”
“三小姐早该去给老夫人请安，怎么现在还没起？”吴婆直接绕过阮香，将主屋门打开。
黄恙正在伺候姚纤梳洗，听着声音下意识将手里的簪子扔过去。
“三小姐…”吴婆正要喊，那只蝴蝶簪子擦着她脸颊直直插进门框中，她吓得腿软站不直，啪的一声跪倒在地，声响极大，膝盖疼得她泪流满面。
姚纤侧头看向地上的吴婆：“我刚从北疆回来，府里的人还认不全，敢问婆子是哪家院子的，怎么一进屋便跪下了？”
阮香丢下水桶，匆匆跑到屋中，将吴婆扶起：“哎哟，怎么摔倒了呢，真是的，吴婆快起来，这脸上怎也受了伤？”
“黄恙，替吴婆上药，”姚纤说完，将一支金簪插入发髻，“娘，女儿要去祖母那儿请安，早饭您先吃，女儿先走了。”
她说完，走到吴婆身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往右偏了些：“徐娘半老的婆子，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若你说了，夜半三更当心被鬼杀。”
她熟练地威胁，吴婆瞪大眼，想要发怒，她伸手释放内力，便将远处插在门框上的发簪取下，随后用发簪尖抵着吴婆的脖子：“我随你去祖母那儿，你若把什么都说出去，下次这支簪子插的便是你的心脏。”
一股尿骚味钻进姚纤鼻子里，她嫌恶地往后退了三步：“趋炎附势的家伙，这样就给吓破了胆，母亲，看来咱们需要给吴婆换一身衣服再走了。”
陆惋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未想过北疆回来的女儿功夫如此之高，威胁起人来也从不手软。
忽听着女儿喊自己，忙点头：“都听你的，阮香，打水给吴婆，让她擦擦身子，再找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是。”阮香屏住呼吸，将吴婆扶到侧屋。
黄恙跟了过去，搭了把手：“阮香，你去烧水吧，吴婆交给我。”
“不…”吴婆想拒绝，她本想着陆惋在姚府势弱，大少爷在府里也说不上话，后院全凭老夫人一人做主，她又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谁不敢给她好脸色？
今日在这采和苑吃了瘪，吓到现在都没法思考，脑袋里一直回荡着姚纤隔空取物的场景。
两刻钟后，吴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瞧着黄恙握着银簪，她吓得浑身一哆嗦。
黄恙倒不觉奇怪，走到吴婆身后，拿起梳子替她梳发：“您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认为主母秉性良善，又不喜争抢，这些年来你一个下人甚至都能压她一头，莫不是下意识认为我家小姐也是这憋屈性格吧？”
她的双手每次触碰吴婆，都令吴婆身体抖一下，一个如此胆小之人逗起来也没意思，便将嘴贴在吴婆耳边：“第一次，不下药，若是走漏风声，我这儿药多得很。”
吴婆浑身一抖，疯狂点头，等黄恙替她将头梳好，悄悄看了她一眼，十五六岁的年纪，心比蛇还狠，听闻她是被小姐捡回来的，功夫了得，兴许医术与毒都很强。
“好啦，想必小姐也准备好了，你且带路，秘密就该有秘密的样子，走吧。”
吴婆僵硬起身，正巧目光与黄恙对上，吓得低头陪笑：“是是是，该去请安了。”
姚纤在花园中站着，一旁是阮香，母亲唯一的侍女，是跟着母亲一起嫁进来的，自从母亲生病后，她们便不再去青宁苑给老夫人请安。
于是姚纤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找人来收拾采和苑，至少要让采和苑看起来像人住的地方，陆惋坐在花园中，听着姚纤的话，纷纷点头。
忽然，姚纤转身望着吴婆：“我母亲是姚府主母对吧？”
吴婆吓一跳，看着姚纤就想跪，哆嗦着点头：“回小姐，您是嫡出，您的母亲自然是姚府主母。”
“很好，那我便去找祖母要些主母该有的待遇，把王姨娘与她的女儿也叫上吧。”
“是，老奴会让人去的，三小姐，还是赶紧些，别误了时辰。”
“走。”
姚纤到时，青宁苑热闹得紧，姚老夫人、王姨娘、姚大小姐、姚二小姐都在，几个女人围着一扇屏风画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吴婆恭恭敬敬地将半掩着的门打开，高声喊：“老夫人，三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这边一喊，那边热闹的声音便停下了，吴婆望着姚纤露出怯怯的笑容，弯着腰小声说：“三小姐，您请。”
院门与花园中间隔了一条人工湖，人从院门进，院里的人只稍稍侧头，便能捕捉到。
姚纤微微抬头，看着一幅仕女桃花屏风画，极致的浪漫能打动无数女人的心，想必是因此，她们的讨论声才热切。
而见着家中灾星出现，姚老夫人站在竹亭最边上，一脸嫌弃，高声说着：“既要来这儿请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大家兴头上来，你这个当晚辈的，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姚纤无所谓地低头，盈盈行了一礼：“给祖母请安。”
“只给我请安，你王姨娘也在，不给她请一个？”
“祖母，您这话说的，我是嫡出，我的母亲是姚家主母，她王姨娘只是个姨娘，是一个妾，嫡女给父亲的妾请安，实为违矩！”姚纤直起腰杆，与姚老夫人对视。
她身旁的吴婆狠狠地压弯自己的腰，迫使自己不碍姚纤的眼。
“反了你了！”姚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栏杆上。
王姨娘顺势搭了腔：“娘，您别生气，纤纤说得对，婢妾只是个姨娘，又不是文学明媒正娶的妻，更不是他抬上来的平妻，也不怪纤纤对我如此不恭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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