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婆捏着那块玉佩,一步步朝阳烛走来。
火苗只剩针尖大,摇得随时要断气。江么的残魂缩在烛芯最深处,像冬天里最后一片没落地的叶子。他知道这老东西要动手了,不是砍他骨头,是冲他命根子来的——灭魂,绝后路,让他连重开一局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不怕。
死过三回的人,最懂怎么在阎王眼皮底下偷空气。
玉佩离烛火还有三寸,鬼婆婆冷笑:“你藏得再深,也逃不过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江么的残魂猛地一震。
不是挣扎,是发号施令。
一道意念顺着尸语术炸出去——
“她手里拿的是你的命,不是超生符。”
声音没出口,但所有鬼都听见了。
就像有人往死水里扔了块石头,涟漪一圈圈往外荡。
吊颈鬼低头看自己脖子上的麻绳,绳结歪歪扭扭,可那纹路……怎么跟玉佩背面刻的印子一模一样?它喉咙里“咯”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溺死鬼嘴里还含着江么的一块肠子,突然松口,血肉“啪嗒”掉地上。它眼里的绿火闪了两下,抬头看向高台。
烧焦鬼站在角落,皮都烤裂了,爪子抠着地,慢慢抬起来摸胸口——那里嵌着一枚黑钉,锈得发紫。
全场静了五秒。
鬼婆婆脸色变了:“干什么?还不动手?!”
她一挥骷髅杖,黑气扫出,逼着三只动摇的鬼扑向阳烛。那三鬼身体僵硬,像是被线扯的木偶,张嘴就咬向江么仅剩的半截大腿骨。
江么没躲。
他任它们撕。
骨头被啃的“咔咔”声听得人牙酸,但他反而笑了。
笑不出来,脸都没了,可魂在笑。
他把一股记忆片段顺着尸语术推了出去——画面是黑市地窖,鬼婆婆站在炼魂瓮前,瓮里翻滚着 dozens 鬼影,全是完成任务后被她亲手打入地狱的“功臣”。
“看见没?”江么的念头像钉子,“你们卖命,她数钱。你们想投胎,她让你们下油锅。”
群鬼抖了。
烧焦鬼突然停下动作,用残爪扒开自己胸口腐肉,露出那枚黑钉,然后转向旁边溺死鬼,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一样。”
溺死鬼愣住,低头看自己手腕内侧,一道旧疤裂开,下面也埋着一枚钉子。
不是巧合。
全是一套货。
它们不是奴才,是耗材,用完就扔的那种。
鬼婆婆察觉不对,怒吼一声:“谁敢反我,立刻魂飞魄散!”
她举起骷髅杖,就要念咒。
江么知道她要放大招,这种时候不能怂,得加码。
他拼尽最后一丝魂力,把尸语术推到极限,传出去一句话——
“她要复活的不是夫君……是傀儡王座上的替死鬼!”
全场一静。
江么继续传:“命官残魂早被她炼成无智恶灵,所谓‘超生’,就是变成下一个她——永生永世给她当狗。”
话音落下,吊颈鬼猛然抬头,眼里的绿火炸成两团。
它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
上吊那天,鬼婆婆说只要帮她守夜三年,就能转世投个富贵人家。结果三年期满,她反手就把它的魂钉进门框,说“还得再守三年”。
它信了一辈子。
现在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骗局。
“呜——!”
吊颈鬼仰头嚎了一嗓子,不是哭,是怒。
它猛地跃起,一口咬在骷髅杖顶端!
“咔!”
那根指骨应声而断,婚书残页飘下来,烧成灰。
群鬼疯了。
烧焦鬼第一个调头,扑向高台。溺死鬼紧随其后,膨胀的手掐住一只守卫鬼的脖子,把它甩向鬼婆婆。其他鬼也反应过来,原本围在江么尸体边的,全调转方向,像潮水一样涌向高台。
鬼婆婆瞪大独眼:“你们疯了?!我给你们命!”
“你给的是锁!”烧焦鬼嘶吼,“还我命来!”
第一只鬼扑上来,咬住了她的左臂。
皮开肉绽。
第二只,第三只……眨眼间十几只鬼压上去,把她按在地上撕扯。她挥杖砸鬼,可杖头没了指骨,法力大减,根本挡不住。
“啊——!”
她惨叫一声,左臂被活生生扯断,白骨露在外头,黑血喷了一地。
她拼命往后爬,另一只手去抓那块玉佩,想用拘魂阵压场子。可玉佩刚离地,江么残魂一动,借尸语术暗中牵引,让它滑进尸堆缝隙,彻底消失。
“江么——!”她回头盯着那根快灭的阳烛,眼里全是恨,“你不得好死!”
江么没理她。
他知道她跑不了。
这群鬼不会放过她。
他缩在烛火里,魂体几乎透明,但嘴角还是翘了一下。虽然没脸,可那股劲儿还在。
这一波,血亏但稳赚。
肉身快没了,脑袋都快被啃穿,可脑子还清醒。系统没提示新能力,但他知道,尸语术这次是真的立功了。
以前是靠死换本事,现在是靠嘴赢战斗。
比划俩手指头,一个点赞,一个竖中指。
他现在躺地上,啥也干不了,但局势已经翻盘。
鬼婆婆被七八只鬼压着撕,惨叫连连。吊颈鬼咬住她右腿,烧焦鬼扯她头发,溺死鬼一拳砸在她脸上,直接把眼罩打飞,露出那只空洞的眼窝。
她滚到洞壁裂口,拼了命掏出一张血符,拍在地上,整个人撞进黑暗。
追击的鬼被符阵弹开,摔了一地。
但她走了。
断臂留在原地,还在抽搐。
群鬼围着那截手臂,没人说话,也没散。
江么的残魂轻轻颤了下。
他知道这些鬼不会跟他走,也不会投降谁。它们只是终于看清了真相——自己不是奴才,是冤种。
现在冤有种报了。
它们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的开始拔身上的黑钉,有的默默捡起破烂衣服裹住身子,像刚醒过来的人。
江么没再传话。
他太累了。
魂体快撑不住,阳烛火苗又小了一圈。他得省着点用,等下一波麻烦上门。
外面风声呼呼,洞顶石屑往下掉。
他躺在尸堆中央,骨头露着,心口只剩个洞,可意识还在转。
刚才那一仗,表面看他啥也没干,实际每一步都在算。
他知道鬼婆婆怕什么——怕背叛,怕真相,怕手下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恶鬼。
所以他不说废话,直接揭底牌。
玉佩是拘魂器,骷髅杖是奴役链,所谓“复活夫君”全是幌子,她真正想要的是永生掌控。
他把这些一点一点塞进鬼脑子里,不是命令,是提醒。
你们以为她在给你们机会?
她是在给自己续命。
现在好了,棋子反了,棋盘掀了,老皇后被赶下台。
他躺在这儿,像个废品回收站,但脑子还热乎。
他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拎去练武场,一棍子打趴下,他装死。父亲踹他两脚,骂“没出息”,可晚上偷偷让厨子炖参汤。
那时候他就明白——
装死不可耻,能活才是本事。
现在也一样。
被人啃成渣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还想不开。
他不信命,也不跪鬼。
他只信自己还能再死一次。
阳烛忽然晃了下。
火苗没灭,反而往上跳了一小截。
江么的残魂动了动。
他知道,这火还没到熄的时候。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他在意念里听得分明。
有人来了。
不是穆映雪。
她走路带风,银铃响得老远。
这人……更安静。
江么没动。
他躺着,魂缩在火里,像等着下一局开局的赌徒。
阳烛微弱闪烁,照着一地残骸和躁动鬼影。
他的魂在火芯里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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