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刚炸开的水花还没落下去，苏逸掌心那团漆黑水流已经甩了出去。不是攻击，是掩护——水流在空中炸成一片旋转的小漩涡，像有人往探照灯前泼了一盆油，光柱瞬间扭曲晃动。
陈梦瑶反应比他还快，左手一拧腰间解码器残壳，咔地弹出一块烧焦的电路板，右手直接从防水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块，啪地按进缺口。
“他们用的是标准军用频段！”她一边调频一边喊，“但加密协议有延迟，三秒一次！”
苏逸没回话，脚下一蹬，整个人斜着滑出两米，正好把陈梦瑶挡在身后。头顶三架直升机的探照灯重新聚焦，嗡鸣声越来越尖，机腹下的激光武器开始充能，蓝光一闪一闪，像是在倒数。
“扔！”他低吼。
陈梦瑶手腕一抖，电磁干扰模块划出一道弧线，砸进海面时猛地爆开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波纹。两架直升机的通讯灯立刻熄了，编队节奏乱了一拍，其中一架甚至差点撞上同伴。
“裂开了！”她拽住苏逸胳膊。
可最后一架稳住了，舱门滑开，红外制导导弹的发射口缓缓对准水面。
“跑不了。”苏逸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一股滚烫的东西从丹田炸开，顺着经脉一路烧到四肢百骸。
焚元鼎动了。
皮肤表面浮起细密的红纹，像是血管要撑破皮肉，体温飙升，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他一把抓住陈梦瑶手腕，脚下猛踹，整个人像被弹弓射出去一样，在海面上拉出一道水痕。
导弹追着热源飞，轨迹划出刺耳的啸叫。
就在即将命中的一瞬，苏逸突然提速，硬生生拐了个直角弯。导弹锁不住目标，一头扎进海里，轰然炸开，火球腾空而起，灼热气浪掀得两人几乎站不稳。
“趁现在！”他嗓子发哑，拉着陈梦瑶就往深水区冲。
头顶那架直升机显然没料到这速度，驾驶员猛推操纵杆想跟上，结果自己被爆炸气流掀得打了个旋，等稳住机身，人已经潜下去了。
五十米深。
海水压得耳朵生疼，苏逸却顾不上这些。焚元鼎还在烧，五脏六腑像被塞进了烤炉，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肋骨发麻。他强撑着意识，催动化形鼎——不是变自己，而是变“别人”。
水流被搅动，沙粒被卷起，几百条由水和泥混合而成的“鲨鱼”从他指尖涌出，每一条都带着微弱的生物电波动，游向四面八方。
“我来补信号。”陈梦瑶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银色小球，拇指一按，激活开关，朝反方向抛了出去。
电磁诱饵弹在水中缓缓下沉，每隔几秒就发出一次脉冲，频率和刚才鼎力波动一模一样。
海面上，无人机的扫描屏突然跳出十几个高能反应点。
“长官，东南、西北、正北方向同时发现超凡能量源！”操作员盯着屏幕，“特征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七以上！”
指挥官眯眼：“分兵追击，优先锁定移动最快的那个。”
三架无人机立刻转向，分别扑向不同方向的假目标。
与此同时，苏逸和陈梦瑶正沿着海底峡谷边缘往下沉。他体力耗得厉害，焚元鼎的反噬越来越重，手指关节开始发僵，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还能撑住？”陈梦瑶贴在他耳边问，声音透过水传过来有点闷。
“死不了。”他咧了咧嘴，牙龈渗血，“就是这鼎太狠，烧完精血还不够，连骨头都想炖了。”
她没笑，只是伸手扶了下他肩膀，发现他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轻轻一碰就像摸到了烧红的铁皮。
“再往下两百米，进沟底。”她说，“那边地形复杂，声呐扫不准。”
苏逸点点头，正要继续下潜，忽然身体一僵。
不对劲。
他低头看自己右臂，原本退下去的鳞纹又冒了出来，而且这次不是浮在表皮，是往肌肉里钻，一层层泛着青灰光泽，像活物在爬。
“化形鼎……不太听话。”他声音压低，“刚才那一下加速，好像把它也带起来了。”
陈梦瑶立刻打开便携扫描笔，照了他一眼，数据跳了几下就卡住了。
“过载了。”她说，“你体内两种能量在打架，焚元的热流和化形的水息撞在一起，系统识别不出主频。”
“那就让它别识别。”苏逸闭眼，强行压制两股力量，把它们往丹田压。可刚稳住，胸口镇魂鼎突然轻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睁眼。
上方海域，一道低频信号穿透海水，扫过他们所在位置。
“他们换次声波阵列了。”陈梦瑶脸色变了，“这种波能穿百米水深，靠伪装躲不过去。”
“那就别躲。”苏逸冷笑，“让他们找。”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浓稠水流，不是黑色，也不是透明，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暗银色。接着，他把这团水缓缓揉进自己的影子里，让整片阴影看起来像在微微流动。
“你看我像什么？”他问。
陈梦瑶盯着那片影子，瞳孔缩了缩：“像……某种深海鱼？”
“不。”他摇头，“像一块会动的礁石。”
说完，他整个人往峡谷岩壁一贴，皮肤颜色迅速变化，从苍白转为灰褐，纹理也变得粗糙，仿佛真的和岩石融为一体。
陈梦瑶立刻照做，把自己藏进一处凹槽，顺手把解码器残体塞进石头缝里，遮住最后一点电子信号。
海面之上，军方指挥舰内。
“目标丢失。”雷达员汇报，“最后一次捕捉到生命体征是在五十米深度，之后所有信号都被干扰。”
“无人机呢？”
“追击三个假目标，目前无果。诱饵弹能量特征与原始波动高度相似，无法排除真实可能性。”
指挥官沉默几秒，抬手点了点屏幕：“把次声波功率提到最大，重点扫描海底峡谷入口。他们不可能一直憋气，迟早要换气。”
“可是长官，那种深度……普通潜水员撑不过十分钟。”
“这不是普通人。”指挥官盯着战术地图，“这个人能徒手撕开合金舱门，能在水下高速移动，还能操控水流。我们面对的不是特工，是怪物。”
“那……要不要申请特种作战单位支援？”
“来不及。”他摇头，“上面只给了六小时窗口期，错过就得撤。加大扫描密度，给我一寸一寸犁过去。”
海底。
苏逸靠在岩壁上，呼吸极慢，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抽干肺里的水分。焚元鼎的火还在烧，但他不敢让它熄，怕体温一降，伪装失效。
陈梦瑶悄悄挪近了些，低声说：“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种级别的追踪，背后肯定有高层盯着。”
“我知道。”他眼皮都没抬，“所以咱们不能停。”
“你现在这样下去，再撑半小时就得虚脱。”
“那就撑二十九分钟。”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岩壁，留下一道湿痕，“等他们把注意力全放在峡谷口，我们就从底下绕。”
“底下是断层带，地质不稳定。”
“越不稳定越好。”他嘴角扯了下，“塌了还能埋人。”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检查了腰间的氧气瓶剩余量，还够四十分钟。
上方，次声波扫描再度启动，一波接一波地碾过海底，像无形的大手在翻找猎物。
苏逸闭上眼，感受着那股震动穿过岩层传到脊椎。他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发现异常——毕竟，一块礁石不会随着声波频率微微共振。
但他不在乎了。
反正已经没退路。
他睁开眼，冲陈梦瑶比了个手势：**准备走。**
她点头，刚要动，忽然眼神一凝。
苏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的沙地上，一串气泡正缓缓上升。
不是他们吐的。
也不是鱼群经过的痕迹。
那气泡排列得太整齐，像是什么东西在水下呼吸，规律得不像自然现象。
苏逸缓缓抬手，掌心再次凝聚水流。
气泡还在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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