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觉得喉咙里干得冒烟,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唯一的、带着豁口的粗陶壶,入手轻飘飘的,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她失望地放下壶,动作稍大了些,牵动了额角的伤,一阵钝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这细微的响动惊动了门外的人。只听“吱呀”一声,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率先走进来的是一个看着三四十岁的妇人,身上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深色补丁的粗布棉袄,眉眼间与月初有几分依稀的相似,只是被常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和操劳刻上了更多的皱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焦虑。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同样瘦削,穿着同款式的补丁衣服,梳着一条粗辫子,脸色微黄,但眼神里透着关切。
月初脑中残存的记忆立刻对上了号——这就是原主的母亲何招娣和姐姐林满月。
何招娣一见她站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了如释重负的庆幸,几步就跨了过来,一把握住月初微凉的手。那手掌粗糙温暖,布满了老茧,握得有些紧,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的月初啊,你可算醒了!”何招娣一见到月初醒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她的声音还是因为后怕而有些哽咽。
她急忙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月初,生怕遗漏了任何一处伤口,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你看看你,大冷的天,非要跟着村里那些皮猴子跑去后山沟里找什么野兔子!”何招娣的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心疼,“那雪都还没化干净呢,路滑得很呐!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月初的额头,那里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好了,但还是能看到渗出的血丝。
“回来的时候额头上那么大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的,可把娘魂都吓飞了!”何招娣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娘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呢,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她絮絮叨叨地,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月初额上包扎的布条边缘,眼里满是心疼:“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菩萨保佑,真是菩萨保佑……”
一旁的林满月见母亲情绪激动,默默走上前,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块东西,迅速塞进月初手里,低声道:“姐知道你是想吃肉,去找的野兔子。姐下次来想办法。饿了吧?灶上没留吃的,这是我偷偷给你留的,还温着点。”
月初低头一看,手心里是一块比拳头略小的烤番薯,表皮微焦,摸上去确实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块硬邦邦的、堪称简陋的食物,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温暖和希望。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叹,那是何招娣发出的。
何招娣的声音原本就有些低沉,此刻更是充满了沉重的意味。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心疼和忧愁,让人不禁为之一紧。
“你这丫头啊,这一摔可真是让人心疼。”何招娣继续说道,“我请了村东头的王郎中来看,他开了药粉子,又给你仔细地包扎好。这一番折腾下来,足足花了两块大洋呢!”
两块大洋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何招娣的话语中既有对女孩伤势的担忧,也有对花费的心疼。然而,她并没有过多地抱怨,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两块大洋?月初心中不禁一沉,虽然她刚来这里不久,但从原主的记忆中,她深知这一块大洋对于林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林大海在费家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活,到最后除去租子和各种开销,恐怕都难以剩下几块现大洋。而如今,这一下子就花出去了两块大洋……
何招娣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生怕被外人听到似的,又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还是……还是你爹放下了他那张老脸,连夜去找你二婶子开口,这才好不容易临时借来的……这往后的日子啊,可得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想办法把这个大窟窿给填上才行啊。”
话里没有过多的责备,只有沉重的现实压了下来,和那块冷硬的番薯一样,硌在月初的手心,也硌在了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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