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可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王教头?!”
王伦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击中天灵盖,剧震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狂喜,猛地冲上顶门!
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目光却沉静如渊的威猛大汉,竟是那传说中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总教头,王进王教头!
这可是水浒世界里堪称宗师级别、能够点石成金的人物!
其地位、其眼界、其一身深不可测的武艺,尤其是其能教导能力,对初创基业、求贤若渴的梁山而言,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降瑰宝!
“正是王某。”王进神色坦然,眉宇间带着几分被世事风霜侵蚀的落寞与长途跋涉的疲惫,但腰杆依旧挺得如同不弯的青松,自有一股历经沧桑而不倒的气度。
“些许薄名,皆是过眼云烟,不足挂齿。如今王某携老母颠沛流离,四海为家,恳请王头领不弃鄙陋,收留残躯!愿效犬马之劳,以供驱策!”
“哎呀呀!王教头!您…您真是折煞王伦了!”
王伦大喜过望,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仿佛看到了梁山未来强军训练的基石。
他猛地一步上前,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抓住王进那双布满老茧却沉稳有力的臂膀,力道之大,透露出他内心的激荡与珍视,仿佛生怕这从天而降的瑰宝瞬间消失一般!
“教头乃当世虎将,国之干城!武学宗师!能屈尊驾临我梁山泊这草创之地,实乃天赐洪福,梁山之幸!王伦恨不能即刻焚香净手,倒履相迎!”
说着,王伦竟毫不犹豫地转身,亲自去解自己那匹神骏坐骑的缰绳,动作急切而真诚,毫无做作之态,将礼贤下士的姿态做到了极致。
“教头快快请上马!此地血腥未散,非叙话之所,我等到朱家庄,扫榻置酒,再与教头把臂细诉衷肠!”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王进慌忙伸出那双足以开碑裂石的大手,却又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尊重,稳稳按住了王伦解缰绳的动作!
那双手沉稳有力,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颤抖。
他此番前来,本是抱着几分试探与观望之心,想看看这被柴进极力推崇、甚至不惜暗中资助的王伦,是否真的名实相副,值得托付身家性命。
万没料到,甫一见面,对方不仅一眼认出自己这已远离东京权力中心的人物,更展现出如此真诚热烈、礼贤下士的胸襟气度!
这份毫无保留的热情与发自内心的看重,如同滚烫的熔岩,瞬间冲垮了他心中那点犹疑与戒备,让他那点观望之心烟消云散,只剩下士为知己者死的慨然。
王伦见王进态度坚决,眼神诚挚毫无虚伪,便也不再勉强,朗声吩咐左右亲兵,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重视。
“来人!速将宋万兄弟那匹最雄壮神骏的枣骝马牵来!配最好的鞍鞯,请王教头乘骑!”
他又看向在喽兵帮助下,叮呤咣啷地卸下那身沉重铁甲、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肌肉兀自因过度疲劳而微微颤抖的宋万,朗声笑道:
“宋万兄弟!今日拖住那栾廷芳,你居功至伟!辛苦!那厮的高头大马正好空着,你且骑了,咱们一同去朱家庄,痛饮三百杯庆功酒!为你这身硬骨头庆功!”
宋万咧嘴大笑,露出两排白牙,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充满了酣畅淋漓的快意与解脱。
脱去那身上百斤的“铁棺材”,他只觉身轻如燕,仿佛能一步登天,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哈哈!哥哥,这番打得虽然憋屈,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但能死死拖住那厮,累死那狗娘养的,真他娘的痛快!比亲手砍翻十个八个撮鸟还解气!”
他大步流星走到栾廷芳那匹神骏的黑马旁,利落地一个翻身,便稳稳坐上马背,与王伦、王进并辔而行,脸上满是自豪与畅快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王进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更是惊叹不已。他仔细打量宋万,见他面色潮红,气息粗重,虽显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有神,行动间并无脱力虚浮之相,这体魄和耐力,实在骇人。
“宋头领真乃神人也!”王进由衷赞道,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能披此等重甲,力战三百多回合,犹能行动自如,谈笑风生!此等体魄,此等坚韧,王某行走江湖半生,实属平生仅见!佩服!真是佩服!”
“哈哈哈!教头谬赞啦!俺就是个粗人,唯有一把子傻力气!”
宋万被这位宗师级人物当面一夸,更是得意,豪爽大笑,声震四野。
他顺手拿起那顶布满狰狞凹痕、几乎变形报废的头盔,指着内里一个精巧的皮囊装置,如同炫耀宝贝般说道:
“教头请看!此乃俺家哥哥的神机妙算!若非这头盔里藏着的‘续命甘泉’,俺老宋怕是早就累趴下,被那栾廷芳一棍砸成肉饼,真要给兄弟们加菜啦!”
王进目光如炬,凑近仔细一看,只见头盔内壁巧妙嵌着一个以坚韧油鞣皮革制成的囊袋,连接着一根极细的、经过特殊处理不易断裂的羊肠衣管,末端是个可供咬合的软皮嘴儿。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眼中精光爆闪,猛地转头看向王伦,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叹与折服。
“头领竟能想到以此法为猛将补充体力水分,于鏖战之中延续战力,化不可能为可能!此等急智巧思,对军旅之事洞若观火!王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五体投地!”
这番赞誉,发自肺腑,更坚定了王进留下的决心。有此明主,何愁抱负不展?
朱家庄,富丽堂皇的大堂上,此刻气氛肃杀如冰,与往日的奢靡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朱大榜及其家小、几名心腹管家等十余人,被反剪双手,用粗糙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哆哆嗦嗦地押在冰冷的大理石廊柱下,如同待宰的牲口。
见到曾经被倚为长城的栾廷芳也被五花大绑、面色灰败地被推搡进来,朱大榜面如死灰,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肥硕的身躯筛糠般抖个不停,裤裆处甚至传来一阵骚臭,往日作威作福的气焰荡然无存。
他那两个平日里娇生惯养、如花似玉的女儿,此刻也钗横鬓乱,华服破损沾满污渍,两张俏脸吓得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如同受惊的鹌鹑般紧紧依偎在一起,低声啜泣,梨花带雨。
几个年幼的房族孙辈更是吓得连哭都不敢大声,只敢把小脸埋在大人肮脏的衣襟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王伦端坐在原本属于朱大榜的、铺着锦绣软垫的太师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目光如深潭寒冰,扫过堂下众人,不带丝毫感情。
“朱贵贤弟,”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这朱大榜盘踞临湖集多年,作威作福。依你探事营连日来的周密查访,此人究竟有何具体劣迹恶行?可曾犯下十恶不赦之必杀大罪?”
“你当着众兄弟的面,细细讲来,务必翔实,不可有一字虚言。”
朱贵略一沉吟,抱拳躬身,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足以让堂内所有人都听清:
“回禀哥哥。据兄弟们多方查证,走访乡邻,朱大榜此人,倚仗其族叔朱勔权势,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巧取豪夺乡民田产商铺,抬高米盐市价,纵容家丁欺压良善,确是有的。”
“乡民畏其势大,多是敢怒不敢言,怨气积压甚深。然则…”
他顿了顿,抬头迎上王伦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目光,继续说道,语气客观。
“综合所有讯息,确实未曾闻有其亲手或直接指使手下杀人害命、奸淫掳掠、屠村灭户等足以明正典刑、非杀不可之大罪。”
“其恶,多在盘剥聚敛,恃强凌弱,为富不仁。”
“哦?竟无必杀之大恶?”
王伦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心中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飞转,瞬间权衡了诸多利弊。
如若朱大榜此人恶贯满盈,血债累累,便可当场枭首示众,夺其家产,既顺天理人心,也快弟兄之意,更能立梁山替天行道之威,一举多得。
但若仅为地方豪强,虽有恶名却无确凿必死之罪,贸然杀之,传扬出去,梁山刚刚竖起的“替天行道”旗号立时蒙尘,容易被有心人曲解为滥杀掠财的普通匪寇。于日后招贤纳士,聚拢人心,亦必受其累!
特别是王进就在身侧观看,其身为前朝廷军官,最重法度规矩,内心自有是非标尺,决不能让其对梁山生出“滥杀无辜”、“与匪类无异”的异样心思,那将是对梁山声誉和王进归心的巨大打击。
如若执意杀他,倒是可采用煽动乡民诉苦公审之法,借刀杀人。
然此法虽可暂时平息部分众怒,却极易煽动起暴戾情绪,场面一旦失控,其家小妇孺必难保全,更会污我梁山仁义之名,绝非上策…
王伦一边飞速思忖,一边不动声色地掠过廊下那两个如同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朱家女儿。
顿时,一个既能平息众怒、获取实利,又能笼络人心、甚至解决梁山内部某些“实际问题”的一石数鸟之策,从他脑海里清晰地一闪而过,逐渐成形。
于是,他缓缓起身,踱步向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软如泥的朱大榜,冰冷地开口:
“朱大员外,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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