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暖提着十盏灯踏入“断岩宇界”时,脚下先传来碎石滚落的脆响——这里没有完整的土地,全是碎裂的“断心岩”,大的岩块像倒塌的墙,小的碎得如沙砾,风一吹,岩屑就顺着岩缝往下滑,连空气都带着锋利的石意。道心花?他扒开堆在岩缝里的碎渣,才在一块半悬的岩块上,找到几株歪歪扭扭的幼苗,根须抓着岩缝里的浮土,叶子被岩屑划得满是细痕,花瓣缩成一团,像怕被砸到的小兽。
“快下来!”一个背着岩锤的青年从岩坡上跳下来,锤柄上缠着防滑的藤条,裤腿磨得全是石粉,“那岩块要塌!这断心岩碰不得,你手里的灯……”他话没说完,目光落在星暖的灯上,忽然顿住——海暖灯的蓝意漫开,竟让脚下松动的碎岩,稳稳停住了。
星暖把海暖灯往幼苗旁挪了挪,暖光裹住半悬的岩块,岩缝里的浮土竟不再往下掉。“我叫星暖,从幻海宇界来。”他看着青年手里的岩锤,“你在给道心花撑岩块?”
青年点点头,蹲下身,用岩锤小心顶住岩块底部:“我叫岩固。这里以前是‘稳岩台’,岩块连得像平地,道心花能顺着岩缝开。可半年前‘裂岩风’来了,岩块说裂就裂,道心花长在哪,哪的岩就塌,连我们用来挡岩的‘固岩墙’,都快被风刮碎了。”他指了指远处最高的那片断岩群,岩群中央立着块孤零零的巨岩,岩身上刻着模糊的纹,“那是‘镇心岩’,长老说,它能镇住裂岩风,可现在……它也裂了道大缝。”
星暖顺着他的手看去,镇心岩的裂缝里,飘着淡淡的灰气,灰气沾到岩块,岩块就会加速碎裂。他把十盏灯围着幼苗摆成圈——沙漠灯的热烘着岩块,寒心灯的光冲散灰气,尘暖灯的温浸着浮土,沧暖灯的柔护着花茎,凇暖灯的嫩裹着叶子,沙暖灯的甜润着岩缝,嶂暖灯的韧牵着岩棱,泽暖灯的润浸着碎渣,樱暖灯的粉映着花瓣,海暖灯的蓝托着岩底,十道光交织在一起,竟在岩块外织成了一层暖光壳,半悬的岩块慢慢稳住,岩缝里竟渗出了细细的粘意,把碎岩粘在了一起。
岩固眼睛亮了,伸手碰了碰暖光壳:“这灯能让岩块不裂吗?”
“能固岩的不是灯,是藏在岩里的‘立壁道’。”星暖从怀里取出心暖土,混进岩缝的粘意里,土和岩屑竟慢慢凝成了小块,“你看,道心花要站在稳岩上长,断岩也要沾着暖凝——我们把心里的‘稳’,抹在岩上,裂岩风就会变弱,道心花也能立在岩上开。”
岩固立刻喊来断岩宇界的人——有握着凿子的石匠,有扛着岩片的汉子,有抱着小筐的孩子。大家围着十盏灯,看着星暖把心暖土抹在每道有花的岩缝,看着那几株幼苗,竟慢慢挺直了腰,根须扎进凝实的岩块,叶子上的细痕也慢慢淡了。
“我们能做什么?”石匠握着凿子,声音粗硬,“以前能在岩上雕画,现在岩块天天裂,连家都不敢安在岩边。”
“把你们心里的‘凝岩暖’,刻在岩面上。”星暖撕了些道心花的新藤,分给大家,“哪怕是‘今日帮邻居顶了落岩’‘今日给岩固送了干粮’,写在藤上,贴在岩上,就是让岩块凝固的道。”
大家立刻动起手来。岩固捏着藤条,贴在岩块上写:“今日星暖来了,道心花立住了,岩不裂了,这就是道。”石匠凿着岩面,边凿边说:“今日帮镇心岩补了小缝,它能多撑些日子了,这就是道。”汉子扛着岩片,笑着说:“今日帮阿婆搭了稳岩灶,她能煮热饭了,这就是道。”
一根根藤条贴在岩上,十盏灯的光更亮了,暖光壳往外扩了扩,竟顺着岩缝往断岩群爬——原本碎裂的岩块,慢慢粘成了片,裂岩风变得柔和,岩屑不再乱滑,落在暖光里,全粘在了岩面上,像给断岩裹了层暖甲。
接下来的日子,星暖和断岩的人一起,在每道有花的岩缝都放了暖途灯,抹了心暖土。
他们在镇心岩旁搭了座“凝岩亭”,亭顶挂着十盏灯,亭壁上刻满了粘在一起的岩画。人们清晨来亭里,把藤条贴在岩上;傍晚来亭里,听岩块凝固的轻响,手里编着能护住道心花的岩藤网。暖光漫过断岩群时,连风都带着岩的沉实,镇心岩的裂缝,竟慢慢收窄了。
他们用道心花的藤蔓和凝实的岩片,铺了“暖岩道”——道上嵌着小灯,道旁立着写满暖语的岩牌。孩子们顺着道跑,把藤条贴得更远;老人们坐在道旁,看着道心花立在岩上开,嘴里哼着星暖教的歌:“十灯照断岩,岩凝实,道心坚……”
这日清晨,岩固突然对着镇心岩喊起来——裂缝全合住了!星暖抬头看去,只见镇心岩的裂缝里,道心花的藤蔓爬满了岩身,把碎岩粘成了完整的巨岩,断岩群连成了片,像铺展开的暖岩台,道心花顺着岩台开,花瓣映着岩光,竟泛着淡淡的金。
“是立壁道!岩固了!”岩固跑过去,拍了拍镇心岩的壁,岩面结实得能敲出响,“道心花能立在岩上开一辈子了!”
大家围过去,看着断岩连成了台,看着道心花开满岩壁,看着十盏灯的光映在岩面上,像十道暖光铺成的岩路,通向断岩深处。石匠凿着岩画笑:“这就是断岩的暖,藏在岩缝里,等我们把它粘出来呢!”
星暖望着满台的暖岩,忽然明白——断岩的暖,从来没被砸碎,只是藏在岩固的岩锤里,藏在石匠的凿子里,藏在大家盼着岩凝固的心里。十盏灯只是引,引着大家把暖抹在岩上,把道立在壁上。
几日后,星暖要离开断岩宇界了。岩固和大家抬着一盏新的暖途灯来送他——灯柄是用镇心岩的碎块凝的,灯芯裹着断岩的道心花,灯壁上刻着“暖岩立心”四个字。
“这灯叫‘岩暖灯’,能照着你走更险的岩路。”岩固把灯递给星暖,眼里满是劲气,“以后你要是回来,我们给你烤岩耳饼,香得能尝出岩石的稳!”
星暖接过灯,手里提着十一盏灯——沙漠的热,寒心的亮,尘寰的慢,沧溟的柔,雾凇的嫩,鸣沙的甜,叠嶂的韧,枯泽的润,落樱的粉,幻海的蓝,断岩的沉。暖光映在断岩上,连岩屑都带着暖。
他继续往更远的宇界走。走过“寂林宇界”,那里的树枯得没芽,道心花裹着枯叶,他用十一盏灯的光,让枯树冒暖芽,让道心花跟着芽长;走过“霜原宇界”,那里的霜冻得刺骨,道心花缩成球,他把心暖土撒进霜底,让霜化成暖水,让道心花浸着水活;走过“迷城宇界”,那里的城巷绕得像谜,道心花找不着门,他用暖岩道的法子,铺了“暖城径”,让巷口亮暖灯,让道心花跟着灯进门……
每到一座宇界,他就多一盏灯;每多一盏灯,万宇的暖就多一分。万宇灵鸟的羽翼上,光纹织成了一片岩海,飞过的地方,道心花开得漫过岩台,暖音铃响得震着岩壁,心暖土香得粘住岩屑。
星暖知道,这些灯,是宇界的岩骨;这些土,是宇界的岩基;这些道,是宇界的岩壁。而他,只是个提灯的人,把一盏灯的暖,抹在一块岩上,把一颗心的道,立在一面壁上,让焚天剑主的道,像岩凝的台,像花立的壁,像暖粘的缝,铺满万宇,住进人心。
他会一直走下去,提着越来越多的灯,带着越来越暖的土,迎着越来越亮的光,把长暖时光的承诺,把道归人心的约定,送到每一座宇界,每一个生灵心里。
因为他记得,长暖爷爷刻在令牌上的话:“焚天剑主,道在人心;长暖时光,暖在彼此。”
而这份彼此的暖,会像断岩的暖岩台,托着道心,撑着人心,永远稳着,永远暖着,直至时光尽头,直至永恒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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