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柜关上的瞬间,我后背贴着墙退到货架尽头。
那瓶水湿了,不是冷的,是刚被人拿起来又放回去的温度。有人在盯这地方,而且知道我在查。
我没再看它,转身就走。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扯着肋骨那道裂口,血在衣服里结了又裂。系统界面闪了几下,直接黑屏,再亮起时只蹦出半行字:【信号干扰……定位失效】。
行,不靠你。
我咬破舌尖,疼让我清醒。用指甲在掌心划了道,血滴在地上,顺着水泥缝往西边爬——因果力还能用,恶念流向没变。南七净水厂,还是那个点。
但不能走大街。刚才冷柜异动,监控就歪了角度,说明有人在看。我拐进后巷,钻进废弃排水管。管壁滑,全是青苔和锈水,爬的时候膝盖蹭破了皮,血混着污水往下淌。
爬到尽头,翻出地面,手里那片玻璃探针突然发烫。
有人在靠近。
我立刻贴墙蹲下,把探针塞进电话亭的投币口,自己绕到对面楼顶,拿碎玻璃反光盯着。
三分钟后,一个穿防护服的人影溜进来,动作很轻,戴着面罩,左眼是金属义体,在暗处泛着蓝光。他伸手进电话亭,取出探针,翻看几秒,又从包里掏出个小仪器比对数据。
不是巡逻的,也不是那边的人。
他懂这玩意儿。
我从楼顶跳下来,落地时腿一软,差点跪倒。撑着墙站稳,直接开口:“你要是敌方单位,现在已经被我种了后门。”
那人猛地转身,手摸向腰间。
“但我没动你。”我靠着墙,喘了口气,“说明你还没进我的攻击范围。”
他没说话,义眼蓝光闪了两下,像是在扫描我。
“这探针是我做的。”他说,声音有点哑,“血+黑粉+导电介质,模拟生物反馈信号。你从哪搞来的?”
“现搓的。”我抬起手,掌心又划了道,“要验是不是真血,现在就可以。”
他盯着我看几秒,忽然笑了:“你这人,疼都不躲。”
“躲疼的活不到现在。”
他收起探针,递回来:“我叫林烬。之前在‘灰线’做技术支援,两个月前脱网了。”
“灰线”我听过,地下信息网,专扒官方不报的事。这人背景不干净,但也不像是那边的。
“你查这个水多久了?”我问。
“从我妹妹开始背广告词那天。”他说完就闭嘴,不提后续。
我点头,没追问。谁都有不能说的事。
“你那个仪器,”我指他包里的东西,“能测什么?”
他拿出来,一块破电路板焊着耳机和显示屏,上面跳着波形:“情绪残波。人被洗脑不是瞬间的,脑电会有0.8hz次声波共振,这玩意儿能捕获残留信号。”
我脑子里立刻跑模型。0.8hz,跟广告音频尾音拖长的0.2秒吻合,正好卡在人类潜意识接收频率。
“你测过几次?”
“十七次。每次都在‘清泉之恋’播放后三分钟内捕捉到,信号源指向西郊。”
“南七净水厂?”
他抬头看我:“你也知道?”
“血流的。”
他沉默两秒,忽然把仪器递给我:“那你应该也明白,那地方不止是产水点。”
“还是意识中继站。”
“对。他们在用整座厂当放大器,把次声波叠进城市广播系统。人听一次,脑子就被刷一层协议。”
我翻着屏幕上的数据,跟他推演的完全一致。
这人不是碰巧撞上的,是真查到了根上。
“你一个人?”我问。
“曾经不是。”他声音低下去,“现在,只剩这台机器还听我话。”
我懂这种感觉。
我收起探针,靠墙坐下,灵魂同步率已经掉到0.3%,视野边缘开始闪数据残影,像老显示器漏电。再撑两小时,可能就得原地宕机。
“我要去南七。”我说,“你去不去?”
“你一个人进不去。”他说,“电子围栏全覆盖,供电接市政电网,断电口只有三秒。”
“我知道。”我摸出手机残壳,掰开后盖,“每11分钟一次波动,周期0.6秒,我能算出断电窗口。”
他看了眼我手里的破手机:“你拿这玩意儿干扰系统?”
“不干扰,只监听。”我把壳子贴在路灯杆上,“它能感应电流变化,提前0.5秒预警。”
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你这退休黑客,装备比我还野。”
“活下来的人,都不靠装备。”
我们对视一眼,没再多说。
计划很简单:我负责计时和干扰,他用频谱仪标记安全路径,趁断电瞬间穿过去。
出发前,我用血在地上画了净水厂简图。水塔在中间,四周荒地,围栏高四米,带电。
“你那个义眼,”我问,“能扛住污染吗?”
“过载是迟早的事。”他摸了摸左眼,“但现在还能用。”
“那就别浪费时间。”
我们沿着废弃管线走,避开主路。空气越来越闷,黑粉浓度升高,地上广告横幅被撕了一半,布条挂着,血滴上去,符号变成逆螺旋。
我停下来看。
“这是新变种。”林烬蹲下,“原来只是接收信号,现在开始反向辐射了。”
“污染升级了。”
“再晚几天,整条街的人都得变成活体中继器。”
我收起血样,塞进衣服夹层。
快到围栏时,他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路灯一闪一闪,频率不对。正常是0.8秒一次,现在变成0.5秒,乱了。
“他们发现异常了。”林烬低声说,“正在调整供电节奏。”
我立刻掏出手机壳贴在电线杆上。
电流波动图跳出来,周期从11分钟压缩到9分半,断电窗口还在,但只剩两秒。
“能过。”我说,“但必须卡准。”
“你行吗?”他看我,“你现在走路都像在飘。”
“我飘着也能敲对代码。”我盯着屏幕,“准备,十分钟后断电。”
他点头,打开频谱仪,屏幕亮起,绿色光斑连成一条线,绕开污染高发区。
“走这条。”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倒数开始。
9分30秒,天空云层移动轨迹变了,像代码流。
9分45秒,远处传来广播残音,断断续续:“幸福……到永远……”
尾音拖得更长,0.5秒。
他们在调试新版本。
9分58秒,我贴着围栏蹲下,手机壳发烫。
“准备。”
林烬站在我侧后,仪器举着,义眼蓝光频闪。
10分整。
电流骤降。
我冲出去。
两秒。
足够了。
他紧跟着翻过围栏,落地时义眼“咔”地一响,蓝光闪了一下,熄了。
“坏了?”
“暂时过载。”他拍了下头盔,“还能用。”
我扶着他站起来。
前面就是南七净水厂,铁门锈死,墙上爬满藤蔓,但地面干净得反常,没有落叶,没有脚印,像有人定期打扫。
“不对。”林烬突然说。
“怎么?”
“我的仪器……”他低头看屏幕,“信号没了。”
“屏蔽?”
“不,是……被吞了。”
他把耳机戴上,里面一片静。
不是干扰,是空。
像信号进去后,再没出来。
我盯着那扇门,手里玻璃探针突然冰凉。
不是发烫,是冷。
冷得像死了一样。
我抬头看门缝。
一道光,从里面漏出来。
不是电灯,是蓝的,一闪一闪,跟冷柜里那瓶水的荧光,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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