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险象环生
活心莲的花苞在晨露中微微颤动时,张远正用匕首剜开肩头的皮肉。赵无常的蛇形矛淬过“腐骨散”,此刻伤口已泛出青黑,毒液顺着筋脉向上蔓延,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毒虫在啃噬骨髓。
“忍着点。”林霜将伴生玉按在他的伤口上。玉莲接触到血液的瞬间,竟渗出丝丝白气,青黑色的毒液遇着白气便如冰雪消融,在衣襟上晕开淡绿色的水渍。这是她方才在遗迹密室的石壁上看到的解法,此刻却只能赌一把。
张远咬住木塞,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伴生玉的温润之气顺着伤口游走,与体内残存的毒气相撞,疼得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铁剑。不远处,师弟正靠在岩石上调息,解毒的汤药刚灌下去半盏,脸色却依旧苍白——蚀心蛊的余毒比想象中更顽固。
“他们来了。”林霜忽然低喝一声,软鞭“唰”地抽出,卷住了一支从密林里射来的透骨钉。钉身淬着乌黑的毒液,显然是黑煞堂的后援。
张远猛地拔起匕首,伤口处的血珠滴在地上,竟瞬间将青草灼出焦痕。他反手将铁剑掷向左侧灌木丛,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黑衣人捂着咽喉倒下,手中还攥着未发出的信号弹。
“是‘鬼手’魏三通的手法。”林霜认出了透骨钉的样式,“他的‘千机弩’能同时发射三十六枚毒钉,咱们得尽快离开这片开阔地。”
话音未落,地面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张远低头一看,只见脚边的泥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尖刺——是黑煞堂的“地刺阵”。这种阵法由机关高手操控,一旦踏入便会被万刺穿心。
“往东边走!”他拽起师弟,足尖点着凸起的岩石借力,避开那些不断扩大的陷阱。林霜紧随其后,软鞭在林间荡出弧线,卷住横生的古树枝干,将三人猛地拽向高处。
刚落在一棵老松的横枝上,便见密林里涌出数十名黑衣人。为首的老者枯瘦如柴,双手戴着特制的铁爪,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正是鬼手魏三通。他身后跟着的,竟是几个穿着药王谷服饰的弟子,只是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显然是被下了某种迷药。
“张少侠,交出伴生玉,老夫饶你们全尸。”魏三通的声音像破锣,铁爪在树干上抓出五道深痕,“这些药王谷的崽子,可是你师父当年最疼爱的徒孙呢。”
张远的目光扫过那些傀儡弟子,其中一个面生的少年,脖颈处有块月牙形的胎记——那是三师叔的独子,三年前药王谷被屠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葬身火海。
“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张远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铁剑在掌心微微震颤。
魏三通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哨子。哨声尖锐刺耳,那些傀儡弟子忽然抽出腰间的短刀,眼神变得凶狠,竟直挺挺地朝着松树扑来。他们的步法杂乱无章,却丝毫不畏生死,刀刃上还涂着能让人麻痹的“软骨散”。
“他们中了‘牵机引’。”林霜急声道,软鞭缠住一个弟子的手腕,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只要听到哨声,就会变成不知疼痛的杀人傀儡!”
张远挥剑格开迎面砍来的短刀,剑锋擦过那名弟子的臂膀,却只留下浅浅的血痕——这些傀儡的经脉被药物阻塞,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要害。他忽然瞥见弟子们的后颈,那里都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
“打符纸!”他喊了一声,铁剑变劈为点,剑尖精准地挑飞最近那名弟子后颈的符纸。符纸飘落的瞬间,弟子的动作猛地一滞,眼神恢复了片刻清明,随即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林霜立刻会意,软鞭如灵蛇出洞,鞭梢卷着碎石,接连打落了三张符纸。但更多的傀儡弟子涌了上来,魏三通的哨声也越来越急,甚至有几个弟子抱着树干摇晃,想要将三人震落下去。
“我去对付魏三通!”张远忽然纵身跃下,铁剑带着破空之声直取老者面门。他算准了这些傀儡只听哨声指挥,只要制住吹哨人,阵法便可不攻自破。
魏三通的铁爪迎了上来,爪尖与剑锋相撞,迸出火星。老者的内力竟比赵无常深厚数倍,张远只觉手臂一麻,铁剑险些脱手。更麻烦的是,那些傀儡弟子不知疼痛,前仆后继地扑上来,刀光剑影几乎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用这个!”林霜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朝着魏三通掷去。瓶中装的是醒心草炼制的迷药,是师弟临行前特意准备的。魏三通侧身避开,瓷瓶却在他身后的傀儡堆里炸开,药粉弥漫开来,几个弟子顿时动作迟缓,眼神迷茫。
就是此刻!张远猛地矮身,铁剑贴着地面滑行,剑脊重重砸在魏三通的膝盖上。老者吃痛弯腰,哨声戛然而止。张远抓住机会,内力凝聚于剑尖,一式“穿云破月”直刺对方咽喉——这是师父教他的绝杀技,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使用。
“嗤”的一声,铁剑刺入了魏三通的左肩。老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狞笑着用铁爪扣住了张远的手腕:“同归于尽吧!”他另一只手猛地拍向腰间的机关盒,盒盖打开的瞬间,竟飞出数十根细如发丝的毒针。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从树上跃下,重重撞在魏三通的背上。是师弟!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尽最后力气抱住老者的腰,将他朝着地刺阵的方向撞去。
“师哥,走!”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的后背已被毒针刺中数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张远眼眶一热,反手将铁剑掷出,刺穿了魏三通的心脏。老者的惨叫声在地刺阵中戛然而止,那些失去哨声指引的傀儡弟子,也如断了线的木偶般纷纷倒地。
林霜抱着师弟扑到张远身边时,少年的气息已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那是药王谷的信物,与张远腰间的另一半正好相合。
“师父说……活心莲开花时……把这个……交给你……”话音未落,少年的手便垂了下去。
张远握紧那半块玉佩,指腹被边缘的棱角硌得生疼。远处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活心莲的花苞在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绽放。但他知道,只要黑煞堂的余孽还在,这场血债就永远算不清。
林霜忽然指向西方的天空。那里有几只信鸽正盘旋着落下,鸽腿上绑着的字条,是崖顶同伴发来的急报——黑煞堂的总坛,竟在活心莲的根系之下。
“原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整座药王谷的地基。”张远望着脚下的山峦,铁剑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活心莲的根系深达千丈,一旦被毁,整座山崖都会崩塌,到时候不仅崖顶的同伴危在旦夕,连山下的村落也会被波及。
他将师弟的尸体轻轻放在岩石后,用树枝掩盖住那张尚带稚气的脸。然后站起身,铁剑归鞘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还有两天。”林霜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我们还有时间。”
张远点头,目光投向活心莲的方向。花苞的边缘已透出淡淡的粉色,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胭脂。他知道,接下来的两天,会比之前所有的凶险加起来还要难捱。但只要活心莲还在,只要手中的剑还能挥动,他就必须走下去——为了死去的师弟,为了药王谷的亡魂,也为了那束终将冲破黑暗的光。
山风掠过树梢,带着活心莲的清芬,也带着一丝迫近的杀机。远处的密林里,隐约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像潮水般朝着这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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