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平直、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开了医疗站内凝滞的空气。我们僵在门口,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完美得不似真人的银发“医生”。
她说完那句话后,便不再看我们,径自转身,走向她刚才面对的那张病床旁的操作台。操作台上亮起几面屏幕,跳出各种看不懂的曲线和数据,一些机械臂无声地滑出,开始自动进行消毒和准备器械,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声。整个过程流畅、高效,却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感。
“队……队长……这……”小孙牙齿咯咯作响,话都说不完整。
紫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的手死死按在腰间的刺刀上,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警惕和难以置信。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一个出现在这地底诡异设施里的、像人又绝非凡人的“医生”,主动要求救治重伤的疤脸?
这太诡异了!天大的陷阱?
但……疤脸的情况确实危在旦夕,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脸色灰败如土。
时间在僵持中一秒秒流逝。操作台那边的机械臂已经准备就绪,那个银发女医生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毫无波动的瞳孔再次看向我们,或者说,是看向疤脸。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像一台输入了指令待机的机器。
“妈的……”紫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额角青筋暴起。他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疤脸,又看了一眼那装备精良、显然远超外界水平的医疗设备,最终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把他抬过去!”他从喉咙深处发出指令,声音嘶哑,“老陈小孙,盯死她!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动手!”
这是赌博。用疤脸的命,赌一线生机,赌这个诡异存在的“职业道德”。
老陈和小孙脸色发白,但还是用力点头,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女医生。
我们小心翼翼地抬着疤脸,将他平放在那张指定的3号病床上。病床的传感器立刻亮起,各种生命体征数据快速在旁边的屏幕上滚动。
女医生立刻上前,她的动作精准、迅速,没有丝毫多余。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飞快地检查了一下疤脸的瞳孔、颈动脉,然后拿起一个手持扫描仪一样的设备,从头到脚快速扫描。
“多处肋骨骨折,肺部刺穿,腹腔内出血,重度失血,并发严重感染……”她毫无情绪地报出一连串可怕的伤势,同时,上方的机械臂已经落下,精准地开始剪开疤脸破烂的衣服,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们这些见惯了战场血腥的人,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和生理上的不适。
没有麻醉(或者用了我们看不懂的方式),没有交流。机械臂如同最熟练的外科医生,精准地进行清创、止血、缝合……速度极快,动作冷静到残酷。女医生站在一旁,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和机械臂的操作,偶尔会用她那平直的声音报出一个指令代码,机械臂便随之调整。
整个过程中,她没有流露丝毫对伤痛的同情,对鲜血的厌恶,甚至没有对我们这些持“械”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人投来一瞥关注。她全部的精神,似乎都聚焦在“处理伤患”这个任务本身上。
这种绝对的、非人的“专业”,比任何威胁都让人感到恐惧。
老陈和小孙握着“武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紫英的目光则死死盯住那些屏幕和设备,试图理解什么,却显然徒劳无功。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警戒四周和那个女医生身上。
而我,怀里的金属盒子,从进入这个医疗站开始,就再次发生了变化。它不再发热或嗡鸣,而是变得……极其冰冷,并且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感!仿佛在……畏惧?或者……朝拜?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却让我莫名地心悸。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在那令人窒息的操作中,机械臂完成了最后一步包扎,缓缓缩回天花板。疤脸身上缠满了洁白的绷带,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旁边的生命监护仪上,心跳和呼吸的曲线也变得平稳有力了许多。
他真的……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我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女医生再次扫描了一遍疤脸,然后转向我们,目光平静地扫过我们其余人身上的伤痕和狼狈。
“其他伤患,如需处理,请依次上前。”她抬手指向旁边的空病床。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们面面相觑。她的技术确实神乎其神,但让她和那些机械臂在我们身上操作……
“你……你到底是谁?”紫英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手中的刺刀微微抬起,指向她,“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帮我们?”
女医生冰蓝色的瞳孔转向紫英,似乎“处理”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毫无波澜地回答:“我是7号医疗单元辅助操作员。驻守本单元是我的职责。接收并处理符合准入条件的伤患,是我的核心程序指令之一。”
程序指令?辅助操作员?
她果然不是真人?!是机器人?还是别的什么?
巨大的震惊再次冲击着我们。这地底之下,竟然藏着如此超越时代的造物!
“谁……谁给你下的指令?谁建造的这里?”紫英继续追问,试图抓住一丝线索。
女医生的头部极其轻微地偏了一下,似乎这个问题触及了某个界限。
“权限不足,无法访问底层指令库。核心指令:维持单元运转,保障进入权限者基本生存需求。”她回答道,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不容再问的终结感。
她再次看向我们身上的伤:“请决定是否接受治疗。单元能源及物资并非无限。”
她的目光最后似乎在我脸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极其细微的数据流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她在观察我?还是我怀里的盒子?
我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
紫英脸色变幻,最终深吸一口气:“先处理重伤员!”他指的是另一个昏迷的乡亲。
就在女医生和机械臂准备转向那个伤员时——
滴!滴!滴!
医疗站一侧墙壁上,一个原本黯淡的红色指示灯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并发出低沉的警报声!
同时,大厅方向隐约传来了金属摩擦和撞击的闷响!
女医生的动作瞬间停止。她猛地转头看向警报来源,那双一直毫无波澜的冰蓝色瞳孔,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类似“分析”和“判断”的神采!
“检测到未授权单位正在强行突破外部隔离门。”她的语速似乎加快了一丝,“安全协议启动。本单元即将进入封锁状态。”
她的话音刚落!
咔嚓!咔嚓!
医疗站唯一的出口,那扇双开弹簧门上方,猛地落下一道极其厚重的、看起来就坚不可摧的金属闸门!瞬间将门口彻底封死!
与此同时,房间内所有的屏幕数据瞬间消失,切换成了外部通道的监控画面——画面中,几个浑身覆盖着黑色甲胄、眼部闪烁着幽绿光芒的身影,正在用某种能量切割工具,疯狂地攻击着大厅通往这边通道的最后一道闸门!火花四溅!
是“黑鸦”!他们突破到这儿了?!速度太快了!
“完了!被堵死了!”老陈绝望地瘫坐在地。
小孙面无人色,徒劳地用木棍敲打着刚刚落下的金属闸门。
紫英的眼睛瞬间赤红,他猛地举起刺刀,不是对着闸门,而是直接指向了那个女医生!:“打开门!不然我毁了这里!”他嘶吼道,状若疯狂。
女医生面对威胁,毫无反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监控画面中正在发生的暴力突破,然后,缓缓地转回头,看向我们。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次,无比清晰,无比专注。
然后,她用那平直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尤其是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最高优先级指令触发。”
“检测到‘钥石’载体。”
“启动最终应急协议。”
“安保权限,暂时覆盖。”
“请‘钥石’载体立刻随我前往核心控制区。”
“其余单位,留守本医疗单元,安保系统将提供最后屏障。”
“重复,‘钥石’载体,请立刻随我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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