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码头上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刘老四，如同在浑浊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棚户区。
消息传得飞快。
“听说了吗？那个叫林野的小子，一个人放倒了刘老四他们三个！”
“真的假的？刘老四可是跟着黄毛混过的，身边那俩也不是善茬啊！”
“千真万确！码头上好多人都看见了！那小子下手太狠了！刘老四手腕都断了！”
“我的老天爷……这哪是半大孩子，分明是头狼崽子啊！”
议论声中，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狗哥倒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让底层的人们在惶恐之余，也在暗中期待着新的秩序。林野的悍勇表现，无疑给了一些备受欺压的人一种模糊的希望。
老蔫和大牛走在路上，腰杆都比平时挺直了几分，偶尔有其他苦力跟他们打招呼，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客气。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跟着一个“厉害”的老大，是什么滋味。
破屋里，阿城和泥鳅听到消息后，也是与有荣焉，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只有老周，依旧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只是偶尔看向林野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林野自己，却并没有多少喜悦。他坐在角落里，仔细地擦拭着铁棍上的血迹，眉头微蹙。
他知道，自己今天看似赢了，实则将自身推到了风口浪尖。刀疤绝不会容忍一个不受控制、而且颇具威胁的新势力在自己眼皮底下崛起。今天的冲突，等于是直接打了刀疤的脸。
更大的报复，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而且，他心中始终萦绕着另一层阴霾——那些神秘的警察。他们像幽灵一样潜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情况。自己今天在码头公开露面并动手，会不会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视线？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催促着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力量，或者……找到一条更稳妥的退路。
“泥鳅，”林野抬起头，“你这几天，多留意一下河对岸那边，特别是丧彪那边的动静。”
泥鳅愣了一下：“野哥，你是想……”
“多条路，总不是坏事。”林野没有明说。与丧彪接触，无疑是火中取栗，但在目前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任何可能的外援都值得考虑。
“明白了！”泥鳅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破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老蔫和大牛去而复返。
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对劲，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
“野哥！不好了！”老蔫的声音都在发抖，“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好多警察！把……把码头给围了！”
警察？！围了码头？！
如同平地惊雷，破屋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野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说清楚！”
大牛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我们刚从码头回来，就看到好几辆挎斗摩托车冲过来，下来几十号警察，带着枪！把码头各个出口都堵住了！说是……说是要搜查什么违禁品！现在里面只准进，不准出！”
搜查违禁品？！
林野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批“料”！难道警察终于要动手了？目标是刀疤？还是……孙工头？
亦或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冲着自己来的？！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那四包还埋在山洞里的“料”，像定时炸弹一样在他脑海里滴滴作响。
“看清楚带头的是谁了吗？”老周突然开口问道，声音异常凝重。
老蔫努力回忆着：“好像……好像是个挺年轻的官长，看着挺斯文，但眼神很利……对了，他左边眉毛好像……好像缺了一小块！”
左眉有缺！
果然是他们！那些潜伏多日的生面孔！
他们终于亮明身份，开始行动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直指核心的码头！
码头是刀疤最重要的财源和势力范围，警察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意图再明显不过！
“野哥，我们……我们怎么办？”阿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警察和混混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人物，被警察盯上，那真是插翅难逃了！
林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警察包围码头，搜查违禁品，首要目标肯定是刀疤及其控制的走私渠道。只要他们不离开这里，不主动招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吧？
但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孙工头的下落不明，那批“料”的隐患未除，再加上自己刚刚在码头上闹出的动静……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将他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街道上异常寂静，往日穿梭的人流不见了踪影，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远处，隐约能听到码头方向传来的呵斥声和犬吠声。
风雨欲来。
林野知道，棚户区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他们这只刚刚搭起的小船，能否在这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中存活下来？
他死死攥紧了手中的铁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时刻，一阵清晰而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竟然……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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