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国暗面 第二十二章:南徙武关,地脉隐忧
星夜兼程,昼伏夜出。乌庚与阿弃沿着秦岭余脉的崎岖小径,如同两道紧贴着大地的影子,向着南方持续移动。连绵的山峦在身后渐次铺展,前方的景致已悄然变化。北方那种开阔雄浑、土石裸露的苍凉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南方山岭的奇崛秀雅与无处不在的盎然绿意。林木愈发高大茂密,浓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将天空切割成细碎的蓝色琉璃。粗壮的藤萝如同巨蟒般缠绕着古树,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腐殖土与野花的混合气息,鸟兽的啼鸣与窸窣声在密林深处此起彼伏,构成一片生机勃勃却又暗藏未知的交响。
阿弃紧紧跟在乌庚身后,他的步伐比之初离咸阳时稳健了许多。连日来的跋涉与那场生死一线的搏杀,如同最残酷的淬火,迅速锻打着这个少年。他脸上属于孩童的圆润线条正被风霜磨出些许硬朗的棱角,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新削制的青冈木短刺,形制比之前的“破影”更为简练,匕身之上,以燧石精心刻划的“固”、“御”、“锋锐”器纹浑然一体,虽仍是木质,但在阿弃日益凝练的“心火”温养下,隐隐流转着一层内敛的青色光晕。他不再轻易为林间突然窜出的野兔或头顶掠过的飞鸟而心惊,反而会下意识地评估地势,寻找最佳的隐蔽点与潜在的威胁源。
乌庚的步履依旧从容不迫,仿佛脚下不是荆棘遍布的野径,而是平坦的通衢。他的灵觉如同一张无形而精密的大网,始终笼罩着方圆数里的范围,不仅规避着可能遭遇的猎户、巡山兵丁,更时刻感知着脚下大地脉络中能量流淌的细微变化。山川走势、水汽流向、乃至草木枯荣背后所蕴含的微弱生机,都在他的感知中勾勒出一幅唯有他能“看见”的能量地形图。
这一日黄昏,他们终于抵达了秦岭东南麓那道闻名遐迩的咽喉锁钥——武关。关城依山傍河而建,雄踞于狭长的险要谷地之间,巨大的青色条石垒砌成高耸入云的城墙,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城堞之上,黑色的秦字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身着玄甲、手持长戟的兵士如同钉子般肃立在垛口之后,目光如炬,俯瞰着关前蜿蜒的古道。关下楼门洞开,却非坦途,其外设置了多重拒马与栅栏,税吏与精锐关卒正对往来行人进行着极其严苛的盘查,尤其是从北面而来的流民与行商,更是被反复诘问,仔细验看传符,气氛凝重而肃杀。
两人并未贸然靠近,而是潜行至关外数里处一片地势较高的密林边缘,借着一块巨岩的遮蔽,远远眺望。
“先生,这关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我们如何过得去?”阿弃压低声音,眉头紧锁。他清楚地知道,他们如今是黑冰台暗中追索的“逃犯”,身上没有任何合法的验传,想要通过正常途径通关,无异于自投罗网。
乌庚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闭上双目,周身那股缥缈的气息似乎完全沉寂下去,而灵觉却如同无形的潮水,向着武关以及其依托的山脉深处悄然蔓延。他并非在探查城头的守军数量与换防规律,而是在感知更深层次的东西——维系着这座雄关存在的“地脉”。
片刻之后,他霍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的神色。
“此关地脉……已被锁拿扭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凛然。
在他的灵觉感知中,武关所处的这片山脉,本是数条地气龙脉交汇穿梭的节点,能量应当磅礴浩瀚,流转不息,滋养一方水土。然而此刻,他却清晰地“看”到,一股强大而隐晦的阴冷力量,如同无数条无形的、闪烁着幽光的锁链,深深地嵌入地脉之中,不仅强行束缚了地气的自然流淌,更在不断地扭曲其本性,将原本充满生机与灵性的地脉能量,转化为一种沉滞、死寂的状态。
这股力量他再熟悉不过,与骊山地宫深处那搏动着的“黑暗之心”同源同质!只是此地的力量相对微弱、分散,更像是一个庞大网络延伸至此的一个重要“节点”或“中转站”。被扭曲、驯化的地脉能量,一部分被强行导入关墙地基之下,维持着某种超越寻常、散发着森然寒意的防御法阵,使得整座关城的气息愈发固若金汤;而更大的一部分能量,则被那股阴冷力量贪婪地抽取出来,沿着地底某些人为开辟的、不可见的隐秘通道,如同溪流汇入大江般,持续不断地向着北方输送而去……其最终的方向,毫无悬念地指向骊山!
“果然,‘影’的布局,远比我想象的更为庞大、深远。”乌庚心中寒意骤升。它们不仅在骊山构建了汲取能量的核心,更是在帝国疆域内诸多类似武关这样的战略要地、地脉节点上,设下了无数类似的“锚点”,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秦帝国的、无形的能量汲取大网!这张网不仅为骊山的“黑暗之心”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养料,更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整个华夏大地的地脉生态,其长远后果,不堪设想。
武关,便是这张巨网上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此地不仅军事地位险要,地脉能量也极为丰沛,因此成为了“影”势力重点经营和控制的对象。
如此一来,任何试图通过正常或非正常手段闯关的行为,风险都呈倍数增加。关隘本身受被扭曲的地脉能量加持,防御力大增;守军之中,必然混有精通此道或被“影”之力浸染的高手,他们对能量的异常波动会极为敏感;更重要的是,这个“节点”本身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监视器,任何试图强行干扰地脉或大规模动用超凡力量的行为,都可能立刻惊动其背后的掌控者。
“我们不能从此关通过。”乌庚斩钉截铁地做出判断,“此地地脉被锁,气机森严,已成龙潭虎穴,更有‘影’之节点监视,风险远超预估。”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脚下喧嚣的关城,投向武关两侧那连绵起伏、云雾缭绕、仿佛没有尽头的险峻山岭。那里没有道路,只有原始的密林、陡峭的崖壁和深不见底的沟壑。
“唯有绕行。翻越这秦岭余脉,虽是艰险重重,耗时日久,却能最大限度地避开官道盘查与地脉节点的监视,是为当下唯一可行之策。”
阿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暮色中的群山如同沉默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原始与荒凉。但他仅仅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青冈木短刺,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与畏惧,只有一片澄澈的坚定。
“好!翻山!”少年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种经过磨砺后产生的、对前路艰险的坦然。
乌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并非逞强,而是真正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心中微动。他伸手从旁扯下一根极为坚韧的古藤,手法熟练地将其拧成一股结实的绳索,一端递到阿弃手中。
“系在腰间,跟紧我的脚步,不可有丝毫差错。山中多毒虫猛兽,更有天然迷障与险地,绝非等闲。”乌庚的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
阿弃郑重地将藤索在腰间系紧,用力拉了拉,确认牢固。
乌庚不再多言,他选定了一处看似根本无法攀爬的、布满青苔的陡峭岩壁,身形微微一晃,已如灵猿般轻盈地腾跃而起,足尖在岩壁微小的凸起处连点,几个起落间便已上升了数丈。阿弃不敢怠慢,连忙催动体内那微薄的“心火”,灌注于四肢,调动起全部的精神与气力,紧紧抓住藤索,学着乌庚的样子,开始向上攀爬。
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浓密的林木与愈发深沉的山间暮色之中,仿佛被那张牙舞爪的秦岭余脉彻底吞噬。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半个时辰,武关沉重的城门再次缓缓开启,一队约五十人、全员玄甲黑袍、气息格外精悍冷冽的黑冰台锐士,在一名面色如同寒铁铸就的校尉带领下,旋风般驰出关外,沿着通往北方的官道疾驰而去,马蹄声急如骤雨,似乎负有某种十万火急的命令。巍峨的武关之上,那被无形锁链束缚、扭曲的地脉,依旧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持续不断地向着北方,输送着被榨取出的、失去活力的能量。
南徙之路,方才伊始,前路漫漫,隐忧已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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