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事件最终以刺客全部伏诛(或服毒自尽)告终。傅沉舟下令彻查,营地气氛一时肃杀凝重。
经此一事,傅沉舟对江弄影的态度,发生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而彻底的变化。那些刻意利用别人来刺激她的幼稚把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直接的、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焦躁与关注。
他会在她每日例行请安时,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她身上,看得江弄影浑身不自在。
他会过问她饮食起居,甚至派人送去了上好的金疮药(虽然她并未受伤,只是受了惊吓)。
他不再刻意去找沈芷幽,反而几次三番想找借口与江弄影独处。
然而,他很快发现,江弄影似乎……比之前更躲着他了?
而且,她看着他和沈芷幽的眼神,也变了。以前那种亮晶晶的、充满了“磕到了”的兴奋光芒,好像……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点迷茫和疏离的打量。
其实江弄影的心很乱。傅沉舟在猎场上救她时的反应太真实了,那种不顾一切、近乎本能的保护,做不了假。那双紧紧箍住她的手臂,那剧烈的心跳,都还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这让她一直以来的“一心磕cp”的信念,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他……难道真的对我……”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不可能不可能,他是男主人设,沈芷幽才是官配。他救我,可能只是出于责任?或者是因为我名义上是他的妾室,死了他面子上不好看?”
她越想越乱,干脆采取鸵鸟政策,能躲就躲。
傅沉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回避,心下烦躁更甚。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放下了身段,她反而逃得更远?难道她真的……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某日午后,心中憋闷的太子殿下,又故技重施,邀请沈芷幽至帐中品茗。他想着,若江弄影看到,是否会像以前一样,至少有些反应?哪怕是生气也好。
这一次,江弄影确实看到了。她远远地站在自己的帐篷门口,看着沈芷幽步履从容地走向太子的营帐,眼神复杂地停留了片刻,然后,默默地、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帐篷,还顺手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没有兴奋,没有祝福,甚至连一点好奇都没有。只有一片沉寂。
傅沉舟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茶过两巡,傅沉舟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帐外。他放下茶杯,状似无意地对沈芷幽提起:“江良娣近日似乎……心情不佳,可是那日受了惊吓还未缓过来?”
沈芷幽闻言,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盏,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她抬起清冷的眸子,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人心,直直地看向傅沉舟。
“殿下,”她的声音一如她的人,清冽如山泉,“弄影妹妹心思通透,并非愚钝之人。您若真心待她,便请放下这些试探,真诚些。”
傅沉舟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
沈芷幽继续道,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利用他人来试探心意,如同隔靴搔痒,非但徒劳无功,只会将真心想靠近您的人,推得更远。同时,也看轻了您自己。”
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了傅沉舟的脸上。他怔怔地看着沈芷幽,第一次在这个清冷的女子面前,感到了几分难堪和……恍然。
原来,他的那些心思,旁人看得如此清楚。原来,他的方法,如此拙劣可笑。
沈芷幽站起身,微微屈膝:“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女告退。”
她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留下傅沉舟一人,对着袅袅升腾的茶烟,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帐内茶香依旧,但他心头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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