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活动室的门虚掩着,墙面上新贴的白纸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门”字——那是张婶用蓝蜡笔描的,门檐下还画了只胖橘猫,尾巴尖沾着咖啡渍。
“王姐,您这井画得跟蜂窝似的。”买菜回来的李嫂拎着塑料袋探进头,塑料袋里的芹菜叶扫过墙面,“老周头见了该说您偷工减料。”
正在往墙上贴新画纸的阿婆直起腰,老花镜滑到鼻尖:“这叫返璞归真!
我家小孙子说,大人画的才叫’有故事的涂鸦‘。“她手里的浆糊桶晃了晃,沾在袖口的面糊像朵歪脖子向日葵。
起初三天,活动室总飘着此起彼伏的笑。
修自行车的老张蹲在小马扎上,举着绿蜡笔跟李嫂争论:“井沿该画三道还是五道?”李嫂叉腰:“五道!
老周头扫落叶时,扫帚尖儿在井边划的就是五道印子。“王姐凑过来,手里的画纸皱巴巴的,上面的”扫帚“比她人还高:”我儿子说这像鸡毛掸子,可我瞅着就像老周头那把——竹枝子都磨圆了,握把处还缠着红布。“
笑声在第四天深夜被一声惊呼截断。
醉归的林姐扶着墙往楼道挪,高跟鞋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嗒”响。
她摸出手机照路,冷不丁撞上活动室的涂鸦墙——墙面突然泛起暖黄光晕,像被谁点了盏灯。
“妈呀!”她踉跄着后退,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光晕顺着墙面流淌,在地面投出一道光带,绕过巷口歪斜的窨井盖,直铺到她单元楼下。
林姐盯着脚边的光,酒意醒了大半:“这...这跟上个月掉井里那回,井底的掌声,是不是一个味儿?”
清晨六点,阿蛮蹲在涂鸦墙前。
他指尖贴着墙面,苗银项圈垂在画纸上,在“井”的图案旁投下细小的影子。
苏月璃举着地质麦克风,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比前几日高出三倍:“昨晚的光带持续了十七分钟,和林姐的行走路线完全重合。”她推了推沾着雨水的眼镜,“更怪的是,触发点是王姐画的那口‘蜂窝井’。”
“生物场共振。”阿蛮喉结动了动,手掌下的画纸微微发烫,“大人虽没孩子纯粹,但在这儿住了十年二十年,呼吸、心跳、脚步声早渗进地脉里了。”他抬头时,瞳孔里映着墙面上的“扫帚”,“就像老砖存声音,他们的画存着活人的气儿。”
苏月璃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匿名问卷结果弹出来:63%的居民写着“梦见老周头点头”,21%写“听见扫帚在竹篓里唱歌”,剩下的大多画了歪歪扭扭的门,旁边标着“墙在等一笔”。
她望着墙面上重叠的笔迹,忽然笑出声:“我们以前总想着拆解阵法,用洛阳铲找阵眼,用罗盘测风水。
结果人家的阵眼...是人心自己长出来的。“
灰鸦是在深夜摸进活动室的。
他战术靴脱在门口,袜子沾着雨渍,在地面印出两个模糊的脚印。
他翻出藏在工具箱里的笔记本,纸张边缘卷着毛边——那是他从境外组织总部偷带出来的,原本记满暗杀路线和密码。
此刻他握着从快递柜“盲盒”里摸来的蜡笔,笔尖在空白页上戳了又戳。
门的轮廓是先画出来的。
他想起总部地下室那扇铁门,想起叛逃时撞开的安全门,最后想起上个月在巷口,老周头给他递的那碗热粥——粥碗边沿有道豁口,像极了门的形状。
窗是后来加上的,他想起在任务档案里见过的女儿照片,婴儿床的护栏,幼儿园的窗户。
最后他在窗里画了个小人,圆头圆脑,手里举着根蜡笔。
“我也想被记住。”他合上本子时,笔尖在“门”的右下角蹭出一道红痕,像朵开歪的花。
楚风是在晨雾里看见雪狼的。
那大块头蹲在快递柜前,竹篓里的蜡笔盒叮当作响——他正把最后一批“盲盒”塞进格子间。“第三批了。”雪狼瓮声瓮气,“公交座椅塞了两百,早餐摊藏了一百五。”楚风摸出根烟,没点,望着晨雾里渐渐热闹的巷口:“不用记数量。”他说,“要的是...让他们觉得,画画不是任务,是...该做的事。”
三天后,城东城西的老街区陆续出现神秘涂鸦。
纺织厂家属院的围墙上,有人画了台老缝纫机;菜市场的遮阳棚柱子上,歪歪扭扭的“秤”压着斤两;连地铁二号线的隧道墙上,都多出几盏“灯”,灯焰朝着出口方向翘。
警方调了监控,只拍到模糊的影子——像老人的背,像孕妇的腹,像快递员弯腰的弧度。
居民们起初窃窃私语,后来有人带着孩子蹲在墙根补色:“这灯缺个穗子。”有人往“缝纫机”上添线团:“我妈那台就是这颜色。”张婶把李嫂的“蜂窝井”拓到了自家阳台:“夜里起夜瞅见,心里踏实。”
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苏月璃撑着伞路过巷口。
老周头的蓝布衫裹在身上,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他踮着脚,举着支红蜡笔在墙上画——门的轮廓已经成型,门楣上歪歪扭扭的“福”字还带着毛边。
“周伯?”苏月璃收了伞,雨水顺着伞骨滴在青石板上,“您这是...”
老周头没回头,蜡笔在墙上摩擦出“沙沙”声:“前儿小宇说,要是下大雨,新来的租户不认得哪块井盖松。”他画完最后一笔,门里多了把扫帚,“我想着,画扇门,门里有扫帚,他们瞅见就知道...这地儿有人守着。”
他转身时,雨水顺着皱纹往下淌,看不出是不是眼泪:“我老了,扫不动了。
可这画儿能替我守着。“
楚风站在巷口的屋檐下,破妄灵瞳在雨幕中静如深潭。
他望着老周头背影,想起第一次用灵瞳看老砖时,那些细碎的光粒——此刻墙上的涂鸦里,同样浮动着光,比砖缝里的更暖,更鲜活。
“有些课,老师必须先毕业。”他摸出兜里的红外笔,在伞面上画了道弧线,像门的形状。
雨水冲散笔迹时,他笑了,转身走进雨幕。
墙面上,老周头画的门缓缓泛起微光。
门缝里渗出的暖黄光线,穿过雨幕,掠过青石板,停在巷口那株老槐树下——此刻还是盛夏,可最顶端的枝桠上,有片叶子绿得格外深沉,叶脉舒展如掌,像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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