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楚风提着半桶水跨出门槛。
青石板被晨露打湿,泛着冷光——那串消失的草鞋印,像被谁刻意抹掉的字迹。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石板缝隙里的水痕,破妄灵瞳在眼底流转,却只看见潮湿的石面下藏着极淡的青气,像条被踩扁的蚯蚓。
“躲得了一时。”他低笑一声,将水桶倾斜。
清水顺着石板纹路漫开,很快洇湿整段台阶。
水珠滚进砖缝的刹那,他听见细微的“嘶”声,像蛇吐信子。
一个时辰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层时,楚风正倚着门框啃冷馒头。
他的目光扫过被水浸透的青石板,喉结突然顿住——在晨露蒸发的水痕里,一串暗褐色的印记正缓缓浮现。
不是人类的脚印。
五趾分得极开,趾尖带点微勾的弧度,像某种灵长类动物的爪印,却走得笔直,步幅均匀如丈量过。
楚风蹲下身,指尖轻触最清晰的那枚印记,指腹传来黏腻的触感,混着水草腐烂的腥气。
“野河的水藻,镇外芦苇荡的泥。”他默念着,破妄灵瞳扫过印记边缘——那抹青气更浓了,正顺着印记延伸的方向,指向镇外的芦苇荡。
芦苇荡的晨雾比镇里更浓,楚风踩着湿滑的泥地往里走,裤脚很快沾满黑泥。
他的视线突然定在一丛芦苇下——半片褪色的红布卡在塌陷的鸟巢里,布面绣着缠枝莲纹,针脚细密,是手作的老物件。
“妈...”他喉间滚出半声,又生生咽了回去。
三年前母亲病逝时,他最后一次见她穿的就是这件红布围裙。
指尖刚要触碰布片,破妄灵瞳突然亮起金光——红布边缘缠着极细的黑线,像根无形的风筝线,正往河心方向延伸。
“想勾旧忆?”楚风扯下布片塞进怀里,冷笑时眼角微颤,“还差点火候。”他转身往回走,泥地上的爪印不知何时又淡了,只留一道若有若无的青气,像在催促他快点。
镇西头的老邮局飘着焦糊的煤炉味,苏月璃的羊皮手套在柜台边缘敲出轻响。“三个月前的匿名包裹单,收件人楚风。”她将证件推过去,余光瞥见邮差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
监控录像里,戴斗笠的老汉裹着灰布衫,右手中指齐根而断。
苏月璃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湘西守井人特有的标记,每代家主都会断指祭井。
备注栏的字还在眼前晃:“井不开,门不关,叶子会再长。”她摸出手机拍下照片,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溅在“归墟镇”的地图上,恰好洇开废弃水文站的位置。
深夜的档案馆落满尘埃,苏月璃的手电筒光扫过泛黄的《归墟闸志》。“光绪二十三年,镇水铁闸封于河底,下镇地眼...”她的声音突然哽住——配图里的青铜闸钮,和楚风老槐树下埋的那枚铜铃,纹路竟一模一样。
灰鸦的铁锹在枯井里磕出火星时,第三夜的摩梭声又响了。
他贴着井壁趴下,耳麦里的电流声突然清晰起来:“哥...救我...”那是妹妹的声音,带着三年前坠崖时的哭腔。
他的手剧烈发抖,铁锹“当啷”掉在地上。
“不可能...”他喉结滚动,指甲抠进井壁的青苔里。
当他挖出耳麦时,金属表面竟泛着温热的光,屏幕上跳动的坐标,和他藏在靴底的路线图终点完全重合。“归墟之门”四个字被他攥得发皱,他最后看了眼井里的黑暗,将耳麦塞进心口,连夜踏上南行的列车。
阿蛮的骨铃在山风中震得发麻。
老井下方的地脉交汇处,青苔正化作淡绿色的雾,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穿蓑衣的工匠将青铜匣沉入井底,为首者的声音混着水声:“待灵瞳再启,钥匙自现。”他摸出楚风用过的旧茶杯,倒扣在井心石上——杯底渗出的黑液凝聚成铜钱,落进他掌心时还带着楚风常喝的茶锈味。
暴雨砸在山神庙的破瓦上时,阿蛮正用松枝烤干蜡丸。
泥塑神像的眼角突然渗出暗红,他不动声色点燃三炷香,插在神像脚下:“我是来还愿的。”香火缭绕中,神像的嘴角竟微微上扬,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香灰里冲出一道向南的痕迹。
楚风的乌篷船驶入迷雾峡谷时,船夫的手在船桨上直抖。“那漩涡...上个月淹死过三个打鱼的!”他指着江心翻涌的黑浪,浪尖上浮出无数人脸,眉眼模糊,唯独有一张,分明是楚风自己的脸。
“继续划。”楚风将红布片按在胸口,破妄灵瞳里,漩涡中心的能量脉络像条被扯断的血管,正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
船身擦过漩涡边缘的刹那,他听见“咔”的轻响,低头时,舱底多了盏锈迹斑斑的青铜油灯,灯芯还冒着余温。
指尖触到灯壁的瞬间,灵瞳捕捉到极细的刻痕——是串数字坐标,和苏月璃发来的归墟闸位置分毫不差。
他轻轻抚过灯身,喉间溢出低笑:“原来你们等的不是我回来...是等这盏灯重新点亮。”
船行渐远时,峡谷深处的雾突然散了些。
楚风抬眼望去,对岸的山壁上隐约露出半截褪色的木牌,被藤蔓缠着的字迹若隐若现——“归墟”二字,正被晨风吹得摇晃。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盗墓:开局觉醒破妄神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