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话语在隔音的会议室中落下，余音却仿佛在叶红鲤与厉战的心头敲响。
“合作？筹码？”
叶红鲤赤瞳中的火焰不再仅仅是异能波动的外显，更添了几分深思与审慎。她身体微微后靠，打破了之前略显逼视的姿态，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未让她显得松懈，反而更像一头调整到最佳攻击姿态的猎豹。
“林先生，你的提议很大胆。”她缓缓开口，声音中的火焰质感依旧，却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冷静，“但合作需要基础，更需要信任。你展现出的潜力确实令人惊讶，但潜力不等于实力，更不等于可控性。国家机器的运转，依靠的是严谨的评估与确凿的证据，而非空泛的承诺或个人英雄主义。”
她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冷酷，点明了双方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鸿沟——国家意志与个人力量之间天然的不对等与不信任。
厉战依旧沉默，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从林枫平静的面容，到他看似放松实则无懈可击的坐姿，再到他放在桌面上、指节分明的手掌，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他在评估，评估林枫的危险等级，评估他话语中的虚实，评估他是否真的具备成为“合作伙伴”而非“监管对象”的资格。
林枫对于叶红鲤近乎直白的质疑并未动怒，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叶调查员说得对，信任需要基础。”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厉战，又回到叶红鲤身上，“所以，我不打算空谈。不如，我们先来验证一个……小小的基础？”
话音未落，林枫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极其随意地轻轻敲击了一下光滑的桌面。
咚。
一声轻响，微不可闻。
然而，就在这声轻响传出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精纯凝练到极点的神识之力，如同水波般以林枫为中心，轻柔却不可抗拒地荡漾开来！
这神识之力并非攻击，也没有任何压迫感，更像是一种精准的“探照”与“标记”。
叶红鲤赤瞳骤然收缩！她体内那团压缩的烈焰异能核心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了一下，猛地一跳，一股灼热的能量几乎要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又被她强行压下。她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仿佛被看了个通透，不仅仅是修为层次，连异能本源的那种独特“活性”都被对方清晰地感知到了！
更让她心惊的是，对方的神识运用之精妙，范围控制之精准，完全超出了她对筑基期修士的认知！这绝不是一个依靠奇遇强行提升修为的幸运儿所能拥有的掌控力！
而一直沉稳如山的厉战，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修炼的是军方秘传的《不动磐石诀》，最重心志与肉身的锤炼，气血沉凝，神识内敛，等闲难以撼动。但就在刚才，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一道冰冷清澈的泉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那层厚重的、用于隔绝内外探查的气血壁垒，在那道神识面前，竟然形同虚设！对方虽然没有深入探查他的功法奥秘，但这种被轻易“看穿”外围防御的感觉，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龙组精锐，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警兆！
这林枫的神识，强得离谱！
林枫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依旧平淡：“一点小小的神识运用技巧，见笑了。我想，这至少可以证明，我并非对自身力量一无所知，也并非无法控制。”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两人，最终落在叶红鲤那张写满惊疑不定的俏脸上。
“至于可控性……我认为，一个愿意遵守规则，并且有能力在规则内解决问题，甚至创造价值的人，远比那些隐藏在暗处、无视规则、随时可能引爆的‘不稳定因素’，要可控得多。”
“龙组监管天下超凡，想必很清楚，如今的世界，暗流之下，隐藏着多少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多一个像我这样，愿意坐在明处，与你们‘谈谈’的人，对维持大局稳定，利大于弊。”
他没有再提合作，而是换了一个更柔和，却也更加切中要害的说法——“谈谈”。
叶红鲤与厉战再次陷入了沉默。
林枫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手，已经充分展示了他在“质”上的惊人水准。这种对力量的精微掌控，远比单纯的能量堆积更令人忌惮。这确实不是靠运气能得来的。
而他关于“规则”与“不稳定因素”的论述，更是直接命中了龙组工作的核心痛点。末法时代，资源匮乏，各种牛鬼蛇神层出不穷，国内外的超凡势力盘根错节，龙组确实需要更多的手段和力量来维持平衡，应对危机。
一个实力强大、头脑清晰、并且主动表示愿意在规则框架内行事的高阶修真者，其价值……确实难以估量。
叶红鲤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赤瞳中的火焰重新稳定下来，但看向林枫的目光，已经彻底没有了最初的审视与轻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带有一丝凝重的正视。
“林先生，你的……‘证明’，我们收到了。”她缓缓说道，语气正式了许多，“你的情况和你提出的……‘可能性’，我们会如实向上级汇报。在最终决定出来之前，希望你以及天道集团，能够继续保持现状，不要做出任何可能引起误判的行为。”
这已经是变相的暂时休战和观察期。
林枫点了点头：“可以。”
叶红鲤站起身，厉战也随之而起。
“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叶红鲤最后看了林枫一眼，“我们会再联系。”
没有多余的客套，两人转身，步伐依旧沉稳地离开了会议室。
门外，王胖子看着两位煞神离开，长长舒了口气，连忙推门进来：“老大，没事吧？他们……”
林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问。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天际流云舒卷。
他知道，第一轮的试探已经结束。龙组这架庞大的国家机器，已经注意到了他这颗突然冒出来的“钉子”。接下来的，要么是更大力度的打压，要么，就是他期待中的……“合作”的契机。
而他有足够的耐心和筹码，等待对方做出选择。
毕竟，时间，站在能够改变规则的人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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