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弹的轰鸣和苏联红军的铁蹄,如同最后的两记丧钟,彻底击碎了日本帝国残存的幻梦。消息像失控的野火,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高楼陋室间疯狂蔓延,再也无法封锁。一九四五年八月中旬的上海,如同一锅煮开了的滚水,表面被日军强权最后的薄冰勉强压住,底下却是沸腾翻滚、即将喷发的混乱。
仓库里的顾清翰和陆清云,通过小七和几个内线传来的消息,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末日来临前的狂躁与无序。往日森严的等级和秩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塌。
日军内部一片惶惶。士兵脸上不再是凶悍,而是绝望和麻木。军官们忙于销毁机密文件,成箱的档案在军营后院被点燃,黑烟滚滚,纸灰像不祥的雪花飘散。码头和仓库区,日军车辆频繁调动,不再是为了增援或布防,而是疯狂地将囤积的物资、贵金属甚至劫掠来的古董字画装船,试图在最后时刻运回国内。更有甚者,一些顽固的少壮派军官暗中策划着破坏行动,企图在撤退前炸毁电厂、桥梁、重要工厂,实行“焦土政策”,给接手者留下废墟。
伪政权和76号的大小汉奸们,则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往日作威作福的高官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竭力掩盖罪证,一边疯狂寻找退路,贿赂日军官员以求庇护,或暗中与重庆方面、甚至地下组织接触,妄想戴罪立功。底层特务和伪军更是人心离散,有的趁乱劫掠财物,有的脱下制服消失于人海,还有的则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向可能的新主子献媚。整个统治机器,从核心到末梢,都已瘫痪腐烂。
抢劫、火并、谣言四起,社会治安濒临崩溃。普通的市民则紧闭门户,既怀着巨大的喜悦和期盼,又对眼前这失序的真空期充满恐惧。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点时,小七带来了上级最新的、也是最为紧迫的指令。指令清晰而沉重:利用当前敌人指挥失灵、阵营瓦解的有利时机,尽一切力量,保护关键城市设施(如电厂、水厂、重要工厂)和重要档案文件(特别是日伪机构的罪证和物资清单),防止敌人在最后时刻进行破坏和转移;同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维持社会基本秩序,防止大规模骚乱,迎接胜利的到来。
任务的性质发生了根本转变。从隐蔽的袭扰和情报收集,转向了公开的、半军事化的护卫和争夺。风险巨大,但意义非凡。
“最后的时刻,也是最危险的时刻。”顾清翰看完指令,目光凝重地看向陆震云,“敌人要跑,但绝不会甘心留下完好的城市和完整的罪证。我们的对手,从有组织的军队,变成了绝望的疯狗和趁火打劫的溃兵。”
陆震云眼神冷冽,透着一股猎手终于等到猎物现身的锐利:“明白。要抢时间,抢在破坏发生前控制要害。我们的人手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们立刻根据现有情报和人员情况,制定了紧急行动计划。兵分两路:陆震云带领阿成和几名可靠的行动队员,凭借其强悍的作风和精准的枪法,负责突击保护几个最可能遭受破坏的关键设施,比如靠近码头的变电所和日军控制的一个主要粮仓。顾清翰则坐镇仓库,利用他缜密的思维和策反的内线关系,指挥小七等人,重点获取和转移日伪机构的核心档案,并尝试联络其他可能仍在活动的地下小组,协同行动。
没有时间犹豫,行动立即展开。陆震云带着人像利剑般插入混乱的城区。他们遭遇了小股试图炸毁变电所设备的日军工兵,发生了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凭借突然性和精准射击,迅速解决了敌人,控制了现场。在粮仓,他们则击溃了试图哄抢粮食的伪军溃兵和地痞流氓,稳住了局面。
顾清翰则在后方,通过内线传来的碎片信息,像拼图一样还原着敌人销毁和转移档案的计划,指挥小七等人冒险潜入伪市政府和76号档案室,抢运出大量珍贵文件。过程中,他们甚至与另一支意图抢夺罪证以掩盖自身污点的伪政权特务发生了对峙,险象环生。
仓库成了临时的指挥所和物资中转站。顾清翰运筹帷幄,陆震云前线搏杀,虽然疲惫不堪,但配合无比默契。每一次成功的消息传回,都让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他们像黑暗潮水退去前,死死钉在礁石上的钉子,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迎接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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