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病毒浪潮如同沸腾的墨汁，在墓园的灰色地面上蔓延开来。那些扭曲的身影相互碰撞、融合，竟凝聚成数条丈许粗的紫色长蛇，蛇口张开时，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法则碎片在齿间翻滚——那是它们吞噬法则残片后未消化的“食物”。
“凡哥，先退！”黑石怒吼一声，重锤砸向地面，金色的符文之力顺着地面蔓延，在三人前方筑起一道符文墙。紫色长蛇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墙面上瞬间被腐蚀出无数细小的孔洞。
苏媚指尖凝冰，数十道冰棱如同暴雨般射向蛇群，冰棱撞上紫色蛇身，却只冻结了表层，内里的病毒仍在疯狂蠕动，转眼便将冰层撑裂。
林凡没有后退。他的掌心仍贴在腐蚀源核残片的裂缝上，指尖传来的黏腻触感越来越强，仿佛有无数根细针顺着皮肤刺入，试图钻进他的经脉。但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将混沌源核之力微微外放——不是防御，而是如同投石问路，让自己的本源气息顺着裂缝，渗入残片深处。
“嗡——”
刹那间，无数混乱的杂音涌入脑海。
那不是声音，而是“意志”的碎片——有苍核崩解时的剧痛嘶吼，有烬灭空域守护者的绝望呐喊，有法则碎片相互撕扯的不甘，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恨，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疯狂。
林凡的眼前浮现出破碎的画面：一颗金色的核心在域外虚空中燃烧，表面布满了黑色的裂纹，裂纹中渗出紫色的汁液；核心周围，无数法则碎片如同流星般坠落，每一块碎片上都刻着“毁灭”的纹路；更远处，一片曾经璀璨的空域正在崩解，星云化为尘埃，大地裂成碎片，而空域的守护者们，正跪在虚空中，望着燃烧的核心泣血嘶吼……
“这是……苍核的记忆？”林凡的意识在混乱中保持着清醒。他能感觉到，这些画面并非刻意传递，而是残片深处的能量残留——就像干涸的河床里，仍残留着水流过的痕迹。
而在这些记忆碎片的缝隙中，他捕捉到了另一种更清晰的意志。
那意志没有具体的形态，却充满了极致的混乱和怨恨。它在咆哮，在诅咒，在贪婪地舔舐着残片内部的法则骨架。它不追求生存，不追求繁衍，甚至不追求力量——它只想“污染”，只想让一切拥有“法则活性”的东西，都变得和它一样残缺、一样痛苦。
当林凡的混沌源核气息渗入时，这意志瞬间狂暴起来。它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疯狂地扑向林凡的意识，试图将那股温润、稳定的本源气息拖入混乱的深渊。
“原来如此……”林凡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他终于明白，病毒根本不是生命体。
它们没有细胞结构，没有能量循环，甚至没有自我意识。它们更像是一种“意志的具象化”——是苍核演化失败时的怨念，是腐蚀法则与混沌元质碰撞时的不甘，是百万年来所有失败法则的负面情绪集合体。
它们以吞噬源核法则为乐，不是为了汲取能量，而是为了在吞噬中“看见”源核的完整，以此慰藉自身的残缺；它们腐蚀源核残片，不是为了筑巢，而是为了将这些“曾经可能成功的同类”拖入和自己一样的境地——既然我无法完整，那所有源核都该和我一起破碎。
这就是病毒的本质：一场跨越百万年的、失败演化的怨念狂欢。
“凡哥！你怎么了？”苏媚的声音带着焦急传来。她看到林凡的眼神变得空洞，体表的金色光晕竟开始微微扭曲，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林凡猛地回过神，掌心的混沌源核之力骤然爆发。金色的光芒顺着裂缝涌入残片深处，如同灼热的岩浆灌入冰冷的河床。那些混乱的意志碎片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如同冰雪遇火般消融。
“嗤——”
腐蚀源核残片表面的紫色脉络瞬间变得黯淡，流动的紫色光点如同被抽空般消退，露出下方蜂窝状的孔洞。裂缝中渗出的紫色雾气也骤然稀薄，那些凝聚成蛇的病毒群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开始寸寸崩解，化为漫天紫色的齑粉。
林凡收回手，指尖的黏腻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刺痛。他看向掌心，那里的皮肤微微泛红——刚才那一瞬间的意志碰撞，竟让他的肉身都受到了轻微的侵蚀。
“你感知到了？”通讯器里传来星络凝重的声音。
“嗯。”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残留的混乱感，“它们不是活物，是怨念的集合体。以毁灭其他源核为唯一目的。”
苏媚和黑石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他们曾以为病毒是某种域外邪祟，或是源噬的变异产物，却从没想过，其本质竟是如此虚无又如此偏执的存在。
“百万年前，旧守护者也感知到了这一点。”星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说病毒是‘法则的噩梦’，因为它们没有弱点——物理攻击杀不死，能量攻击只会让它们吸收更多法则碎片。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承载这股怨念的‘核心’，切断它与所有病毒的意志连接。”
林凡的目光再次投向墓园最深处的那座最大残片。此刻，那残片表面的暗紫色纹路正剧烈闪烁，像是在回应刚才的意志碰撞。甚至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紫色丝线从残片延伸出来，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整个墓园，而那些刚刚崩解的病毒齑粉，正顺着丝线向残片回流。
“承载怨念的核心，就在那里。”林凡的语气无比肯定，“那座残片，应该是苍核最大的一块碎片，也是病毒意志最集中的地方。只要毁掉它，病毒的怨念就会失去根基，不攻自破。”
话音刚落，墓园最深处的大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紫色光芒。光芒中，无数扭曲的身影从残片内部涌出，不再是之前的零散形态，而是凝聚成一座高达十丈的紫色巨像——巨像的形态模糊，却能看出近似人形，周身缠绕着无数法则碎片，散发出的怨念气息，比腐蚀源核残片强了百倍不止。
“它来了。”林凡握紧了拳头，眉心的源核图腾亮至极致，“病毒的‘意志本体’。”
紫色巨像抬起头，空洞的眼眶中射出两道紫色的光柱，直指林凡三人。墓园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无数源核残片表面的紫色脉络同时亮起，仿佛整个墓园都变成了病毒的一部分，要将闯入者彻底吞噬。
但林凡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他已经知道了对手的本质——那不是不可战胜的怪物，只是一场持续了太久的、可悲的怨念。
而怨念，终究会在真正的本源之光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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