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正要开口，怀表突然在掌心发烫，像块刚从灶台上拿下来的铁片。他低头一看，银质表壳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内部灵泉空间的水面正剧烈震荡，一圈圈墨色涟漪扩散开来，仿佛有东西在水底疯狂拍打。
“这水……喝多了会变黑的吧？”他皱眉嘀咕。
话音未落，天空那道视觉错位的缝隙猛地扩张，像是被人用指甲狠狠撕开。原本斜照的阳光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粘稠如沥青的黑雾，从裂口中倾泻而下，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仿佛整片天穹都在缓慢塌陷。
气温骤降，星玄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他下意识摸了摸作战服的温度调节钮，发现系统毫无反应——电力被某种高频干扰彻底瘫痪了。
灵汐站在他身侧，赤足踩在地面，星砂斗篷无风自动，像一张被无形气流托起的毯子。她抱着小树，银发中嵌着的叶片微微颤动，瞳孔已转为琉璃色，倒映着那片不断蔓延的黑暗。
“不是雾。”她轻声说，声音却穿透了风声，“是它的呼吸。它醒了，还饿着。”
星玄眯起眼，金瞳竖立，赛亚人血脉的感知力瞬间铺开。他察觉到，那黑雾中藏着无数细微的波动，不是单纯的能量辐射，而是直接作用于大脑的低频信号——有人类的尖叫、哭泣、绝望的嘶吼，混杂成一段诡异的合奏曲，正试图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精神污染升级了啊。”他啧了一声，“上回是请人做梦，这回直接开演唱会？”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一个刚从梦中醒来的上班族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嘴里不断重复：“我升职了……我升职了……可没人需要我……没人需要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呜咽。
紧接着，一栋写字楼的窗边，一个女人翻出护栏，双目失神地望着下方。
“得先救人。”星玄转身就要冲出去。
“别动。”灵汐伸手拦住他，双手缓缓张开。刹那间，星辉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凝成一道半球形护罩，将tpc总部区域笼罩其中。护罩表面流转着细碎星光，宛如夜空倒悬。
“省点力气。”她说，“外面现在是它的主场。”
护罩升起的瞬间，那女人僵在窗台边缘，眼神恢复一丝清明，随后瘫软下来，被赶来的同事拉回室内。
星玄看了眼怀表，泉水仍在震荡，但幅度减小了些。“你这罩子能撑多久？”
“三分钟。”灵汐哼了句调子古怪的童谣，小树的布料眼睛忽然亮起微光，“或者，三首歌的时间。”
“你这计时单位比系统还玄学。”星玄吐槽。
灵汐没理他，指尖轻点星辰沙漏，将其倒转三秒。时间流速局部冻结，黑雾的蔓延、人群的低语、连风都静止了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她将一把星辰碎屑撒向护罩顶端。碎屑悬浮空中，迅速凝成一道星河般的屏障，横贯护罩内部，像一层过滤网，将外界的精神低语尽数隔绝。
“好了。”她拍拍手，“临时wi-Fi防火墙，限速但不断网。”
星玄刚想说点什么，头顶传来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抬头望去，飞燕一号正被一条巨大触手缠住机身，引擎火花四溅，机体剧烈摇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城市中心坠落。那触手表面布满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一张扭曲的人脸，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是几十台收音机同时调频。
“这玩意儿还挺会搞行为艺术。”星玄眯眼，“拿人脸当吸盘，环保还是猎奇？”
“它在吞噬记忆。”灵汐语气平静，“那些脸，都是被它吃掉的梦。”
“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星玄活动了下肩颈，银发无风自动，金瞳中战意升腾。
他脚尖一点地面，瞬间爆发出超音速冲刺，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向半空。途中，两根小型触手从黑雾中探出，试图拦截。
他头也不回，双拳向后一震，拳风撕裂空气，直接将触手轰成黑雾碎片，残渣如雨洒落。
接近飞燕号时，他双手交叉于胸前，赛亚能量在臂间疯狂凝聚，肌肉鼓胀，作战服表面浮现出细微的裂纹。
“破！”
一声暴喝，双臂猛然向前轰出，能量冲击波正面击中主触手。那触手剧烈抽搐，吸盘中的人脸发出集体尖啸，随后“啪”地断裂，黑血如瀑布般倾泻。
星玄单手托住战机底部，借反冲力调整姿态，滑翔着落地。飞燕号在他掌心震动不止，像只快散架的铁皮玩具。
“驾驶员，下次记得买个带防抱死系统的战机。”他松开手，战机在地面滑行数十米后稳稳停下。
舱门打开，驾驶员踉跄爬出，脸色发白：“你……你是怎么……”
“超人没空，我代班。”星玄摆摆手，转身看向灵汐。
护罩仍在，但表面已出现细微裂痕，星河屏障的光芒也在减弱。灵汐站在原地，小树抱得更紧了些，额角渗出一滴汗。
“还能撑多久？”星玄问。
“下一首歌，副歌部分可能会断。”她眨了眨眼，“建议你别再搞出什么大动静。”
“巧了。”星玄抬头，黑雾深处，那条被击断的触手竟在缓慢再生，断裂处翻出肉芽，像某种恶心的植物在生长。
更远处，三根断裂的光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无法升起。
“它不是在再生。”星玄眯眼，“是在重组。”
灵汐抬头，琉璃色瞳孔倒映着整片黑天：“它不是想吞噬世界。”
“它是想把世界，变成它的胃。”
星玄咧嘴一笑，银发在黑风中狂舞：“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他抬起手，怀表表壳的裂纹中渗出一缕金光，灵泉空间的泉水终于停止震荡，反而开始逆向旋转，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系统，别告诉我你现在才更新完。”他低声说。
【叮~】
【本月《难忘今宵》播放完毕，功能恢复。】
【检测到高危位面侵蚀，宿主保护模式已激活。】
【警告：灵泉空间受污染度17%，建议立即净化。】
“建议个屁。”星玄收起怀表，“现在谁顾得上净化？”
他深吸一口气，赛亚人血脉在体内沸腾，肌肉纤维开始自发重组，战意如火山喷发。
“灵汐，护罩还能撑住飞燕号乘员吗？”
“能。”她点头，“但你上去，我就得关防火墙。”
“关吧。”星玄活动了下手指，“我上去，不是为了救人。”
“是为了——”他猛然跃起，一拳轰向空中，“让这玩意儿知道，胃也有反酸的时候！”
拳头撕裂黑雾，直冲那片翻滚的黑暗核心。
灵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星砂斗篷缓缓收拢，护罩开始收缩。
就在护罩即将消失的瞬间，黑雾深处，一只巨大的眼球缓缓睁开，瞳孔是纯粹的虚无。
眼球转动，锁定星玄。
星玄的拳头，距离眼球还有三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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