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震动还没停，星玄的手指已经滑过表盘边缘，把最后一段信号波形冻结在空中。三短一长，停顿，两短——和光回应的节奏一模一样，可波谷被硬生生扯成了锯齿状，像是有人拿叉子在磁带上划了一道。
“这不是信号。”他低声说，“是污染。”
灵汐蹲在他肩头，小树布偶抱得紧紧的，耳朵轻轻抖了一下：“它在模仿，但抄作业抄错了标点。光说话是温柔的‘嗯~’，它是‘去死吧！’那种咆哮体。”
星玄没接话，指尖一弹，将波形逆向导入灵泉空间的能量溯源模块。虚拟界面上，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落，最终锁定在tpc总部三楼东侧——居间惠的办公室。热力图上，她的脑波被一团螺旋状的黑雾缠绕，频率正一点点被拖向地下八百米的深渊。
“不是影响。”星玄瞳孔微缩，“是寄生。它已经钻进去了。”
走廊尽头，两名警卫正站在队长室门前，手持战术步枪，神情紧绷。
“未经授权，任何人不得进入指挥官办公室。”其中一人抬手拦住去路。
星玄看了眼怀表，又看了眼门缝底下渗出的那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气。那玩意儿飘在半空，居然慢慢拼出几个字：“你来晚了。”
他冷笑：“它都开始发朋友圈炫耀战果了，你还在这儿守门？”
警卫皱眉：“系统没有异常提示，队长的生命体征正常，生物识别也在线。你不能——”
“正常？”星玄直接调出野瑞的脑波污染记录，叠加居间惠当前数据，生成一份侵蚀进度对比图，“他中招0.8秒就差点跪了，她已经被污染47秒，现在还能签文件，说明邪神已经把她当提线木偶用了。”
他把图塞进加密通道，直发野瑞，附言只有一句：“你上次听音频时，感觉像站在废墟里。她现在就在废墟里，而且门锁了。”
三秒后，野瑞的回复弹了出来：“权限解锁，代号‘神经突袭测试’，你只有三分钟。”
星玄闪身而过，赛亚人动态视觉全开。那缕黑雾见他靠近，猛地扭曲，化作一张模糊的人脸，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只有一股冰冷的压迫感直冲脑门。
他一脚踹开门。
办公室内，居间惠坐在桌前，双眼失焦，嘴唇微动，像是在背诵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诡异的回响，仿佛有千百个人在同时低语：“人类……终将灭亡……光……终将熄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重量，压得人呼吸发沉。星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响起层层叠叠的呢喃，像是深夜直播间里刷屏的“你不行”“放弃吧”“没希望了”。
灵汐在他肩头猛地一颤，星砂斗篷刚展开，边缘就被黑雾舔了一下，瞬间焦黑卷曲。
“不行！”她缩回怀里，“这玩意儿带毒，碰一下都像被网贷催收电话骂了十分钟。”
星玄咬破指尖，一滴血珠弹向空中。银白色的赛亚人血脉在触碰到灵泉空间入口的瞬间轰然共鸣，怀表表面浮起一层淡金色光膜，像给整个房间套上了防沉迷系统。
“我不是来听你开直播带货的。”他一步步走向居间惠，声音冷得像冰镇肥宅快乐水，“你卖惨卖得再狠，今天这单也不成交。”
黑雾剧烈翻滚，居间惠的嘴唇突然停住，随即猛地张开，声音变得低沉而扭曲：“她已经放弃了。你听见了吗？她的心跳，是绝望的节拍。”
星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冰冷，僵硬，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但他没松手。
“灵汐！”他低喝。
灵汐闭上眼，抱着小树轻轻哼起一段古怪的调子，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用口风琴乱弹《欢乐颂》，又像是外星人用摩斯电码唱儿歌。音波在空中凝成一道微弱的光丝，缠上居间惠的太阳穴。
“找到她了。”灵汐声音发颤，“她的意识被关在一层壳里，外面全是黑泥。”
“那就砸开。”星玄深吸一口气，赛亚人战意在体内奔涌，顺着指尖灌入居间惠的神经回路。
刹那间，居间惠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眼皮剧烈抖动，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像是被困在噩梦里终于想起了挣扎。
“你说过要见证胜利。”星玄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现在，信它。”
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指尖微微弯曲，像是想抓住什么。
黑雾疯狂涌动，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压力骤增。居间惠的嘴唇再次张开，可这次，吐出的不是低语，而是一个字：
“……不。”
星玄瞳孔一缩。
黑雾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电子宠物狗，猛地扑向他。他抬手想挡，却发现动作慢了半拍——那股压迫感不仅作用于身体，还在拖慢思维。
“它在干扰你的反应速度！”灵汐大喊，“像手机开了二十个直播还下了五个大型游戏！”
星玄咬牙，赛亚人血脉强行提速，可意识仍像陷在泥潭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在滞后，眼前的画面甚至出现了残影。
就在这时，居间惠的手指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
她的眼皮缓缓抬起，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金光，像是信号不良的wi-Fi终于连上了一格。
“我……”她的声音沙哑，“还没……认输。”
黑雾暴怒，整团能量炸开，化作无数细丝朝两人缠绕而来。星玄抬手想撑起屏障，却发现灵泉空间的共鸣正在被干扰，怀表的光膜开始龟裂。
“灵汐！”他吼。
灵汐双手合十，小树布偶的眼睛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星光从她指尖射出，短暂割裂了黑雾。可那光只撑了不到两秒，就被吞噬。
“撑不住了！”她脸色发白，“它太饿了，像是三年没更新的短视频App，疯狂索要流量！”
星玄盯着居间惠的眼睛，发现她虽然虚弱，却死死盯着自己，像是在传递什么。
他忽然明白了。
“你不是要信号吗？”他冷笑，一把将怀表按在桌面上，直接开启灵泉空间的广播模式，“那我给你来个全频段轰炸。”
虚拟界面弹出，他迅速调出tpc所有公开频道，准备强行推送一段战意灌注的音频——可就在这时，居间惠的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指尖轻轻按在了表盘中央。
“别……用外力。”她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它……怕的不是光……是……选择。”
星玄一怔。
黑雾猛地收缩，像是被戳中的气球。
“她说得对。”灵汐突然睁大眼，“它怕的不是希望，是有人明明可以放弃，却还是选择了相信。”
星玄看着居间惠苍白的脸，忽然笑了。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他松开怀表，转而握紧她的手，赛亚人战意不再外放，而是顺着两人的交握，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居间惠的呼吸渐渐平稳，指尖的温度开始回升。她的眼中，那抹金光越来越亮，像是即将重启的服务器，终于收到了第一份有效请求。
黑雾在空中扭曲，发出刺耳的杂音，像是老旧音响播放到一半突然卡带。它想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你输了。”星玄盯着那团黑雾，声音平静，“你算准了恐惧，算准了绝望，可你没算到——”
他顿了顿，看着居间惠缓缓站起身，哪怕双腿还在发抖，却依然挺直了背脊。
“——有人会一边发抖，一边说‘我还要试’。”
黑雾猛地炸开，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办公室恢复安静，只剩下居间惠急促的呼吸声。
星玄松了口气，刚想说话，怀表突然震动。
不是系统提示。
是一段新的信号。
三短，一长，停顿，两短。
这次，是从地下八百米传来的。
而且，节奏比之前快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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