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炸开的瞬间，星玄只觉得胸口一沉，像是有人往他衣服里塞了块刚从微波炉拿出来的暖宝宝，烫得他差点把怀表甩出去。
他低头一看，银质外壳上的那道新裂痕正泛着微光，像手机屏摔了一条缝后还坚持开机，顽强地闪着最后一丝电量。
“这玩意儿现在是走剧情还是走情怀？”他嘀咕一句，顺手把怀表塞进作战服内袋，“系统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静音模式了。”
灵汐站他身边，赤足踩在铺满樱花的石板路上，光晕一圈圈荡开，像极了某款手游加载界面的动效。
她没说话，只是抱着小树，盯着街角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的视线却像是穿透了空气，落在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上。
“书在呼吸。”她忽然说。
“哪本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星玄扫了眼四周，“这地方看起来跟普通小镇没两样，小学生骑车上学，老奶奶遛狗，连便利店门口促销员都在发传单……”
话没说完，一阵风掠过。
樱花纷飞中，他眼角余光瞥见一片花瓣穿过电线杆时，竟微微扭曲了一下，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他立刻抬手，作战服自动展开扫描界面。数据流刷得飞快，几秒后定格在一行提示上：【环境检测异常——局部空间密度波动±17.3%，存在非连续时间层叠现象】。
“好家伙，这不是现实世界，是套娃世界。”他收回手，“表面看是友枝町，实际底下还藏着一层‘夹心’。”
灵汐点点头，指尖轻轻划过风向：“她们把她关在书里，可她一直在敲门。没人听见，因为她发出的声音，刚好卡在人类听觉范围之外。”
“就像wi-Fi信号太强，路由器自己都崩了？”星玄挑眉。
“更像是一段被静音的语音消息，反复发送，却始终无法送达。”她闭上眼，星辰沙漏悄然浮现，在掌心转了一圈，“我能接收到她的频率……她在害怕，但不是怕我们。”
“那是怕什么？”
“怕被忘记。”她睁开眼，“她的名字、她的存在、她说过的话——全都被慢慢抹掉了。连她养的猫，昨天路过她家门口时，都没停下蹭她腿。”
星玄沉默了一瞬。
这种感觉他懂。小时候爷爷走后，邻居们渐渐不再提起他家的事，仿佛那间老屋从来没住过人。直到某天他去物业查水电账单，工作人员翻了半天才问：“你们家……还有人住吗？”
那一刻，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正在消失”。
他摸了摸作战服夹层，那片薇薇给的羽毛还在。他没拿出来，只是确认它没丢。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平，不像喊口号，倒像提醒自己别偷懒。
灵汐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她等了很久。”
“比你梦见我的那次，还要久。”
这句话落下的同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是学校上课的预备铃。
紧接着，整条街道的樱花突然齐齐震颤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而是某种东西，从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推了一下这个世界。
星玄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调出积分商城界面，想看看有没有任务提示。屏幕加载半天，最后跳出一行乱码：【ERRoR_777：因果链重叠】。
“七七七？这是中元节限定错误码？”他啧了一声，“系统你现在连报错都开始玩梗了？”
他试着手动搜索“透明卡牌”，页面直接卡死，然后弹出个对话框：【功能暂不可用，建议宿主优先处理当前位面认知偏差问题】。
“合着我现在是个认知障碍患者？”他冷笑，“那你倒是给我配个心理医生啊。”
灵汐没理他的吐槽，而是从星砂斗篷里取出那片阿拉巴斯坦带回的羽毛，放在掌心。
羽毛静静躺着，忽然无风自动，缓缓立起，指向小学方向。
“它认路。”她说。
“感情这玩意儿还能当地图用？”星玄看着羽毛，“早知道我上次去迷雾森林就该带根鸡毛掸子。”
“你带的是拖把。”灵汐纠正，“而且还用来打怪了。”
“那也比空手强。”他收起设备，拍了拍作战服，“行吧，既然导航有了，咱们先去学校周边转一圈。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秋穗被书吃了，那书长啥样？封皮是皮质还是布面？有没有烫金标题？”
“没有。”她摇头，“它不在现实中。它是‘概念’本身具象化的产物——一本本不该存在的书，记录着本不该被遗忘的人。”
“听着像豆瓣冷门高分自出版书籍。”星玄耸肩，“主打一个小众又深情。”
他们沿着街道前行，樱花落在肩头又滑下。路边的小学生三三两两走过，没人注意到这两个陌生人，也没人察觉到空气中偶尔出现的细微褶皱。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灵汐忽然停下。
“刚才，有一张卡牌飘过去了。”
“哪儿？”
“你看不见。”她抬起手，星辰之力渗入指尖，轻轻一拨，“它们现在都是‘透明’的。只有当有人真正想起它们的时候，才会显形一秒。”
“所以我们现在相当于在玩一场超高难度的大家来找茬？”星玄环顾四周，“还得靠缘分触发隐藏关卡。”
“差不多。”她点头，“而且每一关的通关条件都不一样。有的需要共情，有的需要记忆共鸣，有的……只需要一句‘我看见你了’。”
星玄听得有点愣。
他原以为这次任务就是帮小樱收几张漂浮的魔法卡，顶多再和库洛里多的遗产打个照面。但现在看来，这场游戏的规则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所以说，这些卡牌不是失控了，而是被人遗忘了？”他问。
“更准确地说，是这个世界主动选择忽略它们。”灵汐望向天空，“每当有人不再相信某件事的存在，它的痕迹就会一点点褪色。最终，连它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都会消失。”
星玄忽然想到什么：“那如果一个人彻底被所有人遗忘，会发生什么？”
“他会变成‘空白’。”她低声说，“就像从未出生过。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两人沉默了几秒。
“难怪怀表会裂。”星玄摸了摸胸口，“它感应到了同类的命运危机。”
“它不是裂。”灵汐抬头看他，“是开了条缝，让光能照进去。”
星玄没接话，只是加快脚步。
小学已经不远，红砖围墙外种着一排樱花树。几个孩子正在门口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然而就在校门上方，灵汐的目光凝住了。
她看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涟漪，如同水面上被手指轻轻点过，随后，一本虚幻的书影在空中浮现了一瞬，随即隐没。
“它在那儿。”她说，“它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现，因为它记得她曾在这里等过一个人。”
星玄顺着她视线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但他知道，有些战斗不需要眼睛参与。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灵汐握紧他的手，赤足踏在花瓣覆盖的路上，光晕扩散如涟漪。
羽毛依旧指着校门，纹丝不动。
星玄迈出一步。
就在这时，怀表再次发热。
他掏出来一看，那道裂痕正缓缓渗出一丝极淡的金光，像一封迟到多年的信，终于找到了收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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