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德考察团的第二天行程，重心果然放在了微山湖。
依旧是庞大的车队，但今天的气氛明显更加凝重。彼得·维兰德没有再带庞大的商业团队，随行人员精简为安娜博士、墨尘老者、“毒蛇”，以及几名核心技术人员和保镖。苏晚晴和凌夜作为东道主陪同。
他们登上的是一艘经过特殊改装、配备了各种探测设备的大型游艇，看起来像是科考船多于观光船。
游艇缓缓驶离码头，向着湖心方向开去。今天天气晴好，湖面波光粼粼，水鸟翩跹，景色宜人。但船上却无人欣赏美景，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安娜博士和她的团队一上船就忙碌起来，各种仪器全开，声呐、磁场探测器、能量频谱仪……无数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重点扫描着湖底深处。
墨尘老者独自站在船头，手持念珠，闭目感应，周身气息与周围的湖水、山峦隐隐交融。
“毒蛇”则看似悠闲地靠在船舷，实则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湖面和凌夜，如同潜伏的猎豹。
彼得·维兰德与苏晚晴坐在舱内，看似在闲聊，目光却不时瞥向窗外，关注着探测的进展。
凌夜则找了个阳光最好的位置，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从苏晚晴那里顺来的时尚杂志，看得津津有味，仿佛真是来度假的。
“凌先生似乎对这里的风景很满意？”彼得·维兰德端着酒杯走过来，看似随意地搭话。
“嗯，太阳不错，适合睡觉。”凌夜头也不抬，翻过一页杂志，上面是某品牌新款的沙滩裤。
彼得·维兰德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继续笑道：“听说凌先生对微山湖的水文地质很有研究？不知对这片水域的……特殊性，有何见解？”
“水挺深，鱼挺肥。”凌夜言简意赅。
彼得·维兰德：“……” 这天没法聊了！
就在这时，安娜博士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先生！有发现！湖床下方约三百米处，检测到异常强烈的空间扭曲信号！能量读数……正在急剧攀升！”
几乎同时，墨尘老者也猛地睁开眼，看向湖心某处，脸色凝重：“水下有‘大东西’醒了……气息……很古老，很混乱！”
“毒蛇”也瞬间绷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地看向凌夜。
游艇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彼得·维兰德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下令：“锁定信号源！投放深水探测器！我要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
噗通！噗通！
几个造型奇特的梭形探测器被投入水中，拖着缆绳，迅速下潜。
凌夜终于放下了杂志，坐起身，目光也投向那片水域。在他的感知中，湖底那个天道碎片，此刻正如安娜博士检测到的那样，变得异常“活跃”！但它并非在冲击封印，反而像是在……“呼吸”？一种深沉而有力的、带着某种韵律的搏动！
并且，一股极其隐晦的精神波动，正试图穿透湖水和封印，向着水面扩散！
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低语”？或者说，是碎片内部蕴含的某些破碎信息和本能意念的逸散！
凌夜眉头微蹙。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双令齐聚后，碎片应该更加稳定才对，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外向”？
是维兰德团队的探测刺激了它？还是……它感知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被吸引或者说“唤醒”了？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口袋里的辟地令，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深水探测器传回了模糊的图像和数据——下方是一片极度扭曲的光影和混乱的能量流，根本无法看清具体形态，只能确认那里存在一个极其强大的异常能量源。
“无法直接观测！能量干扰太强！”安娜博士汇报，“但根据波动模式分析……其内部结构似乎正在发生某种……重组？或者……在进行某种信息释放？”
“信息释放？”彼得·维兰德追问，“能解析吗？”
“正在尝试……信号极其复杂古老……无法识别……等等！”安娜博士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上闪过的一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频率，“这个波动模式……和我们在凌先生别墅采集到的、那两枚令牌散发的低频共鸣……有7.3%的相似性！”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凌夜身上！
令牌与湖底异常能量源有关联？！
彼得·维兰德看向凌夜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炽热和……势在必得！
凌夜心中暗骂一声。这碎片是成精了吗？还会玩祸水东引这一套？故意释放出与双令相似的波动，把维兰德团队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咕噜噜……
湖面之上，以游艇为中心，突然冒起了无数细密的气泡！仿佛湖水被烧开了一般！
紧接着，游艇周围的水域，光线开始扭曲，温度骤然下降，甚至凭空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从湖底弥漫而上，笼罩了整个游艇！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辐射！”
“船体外部结构正在遭受未知力场侵蚀！”
“所有电子设备受到强烈干扰！”
游艇内警报声凄厉响起，各种仪器屏幕瞬间雪花一片！船身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
“是湖底那东西的攻击吗？”
“快启动防护措施！”
维兰德团队一阵慌乱。
墨尘老者猛地将念珠按在甲板上，口中念念有词，一层淡淡的金光扩散开来，勉强抵御着那股精神污染和力场侵蚀，但显得十分吃力。
“毒蛇”身上也亮起幽蓝色的能量护盾，脸色发白。
彼得·维兰德在保镖的保护下，还算镇定，但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疑。
凌夜站在摇晃的甲板上，身形稳如泰山。他能感觉到，这股突如其来的异变，并非碎片主动攻击，更像是它无意识散发出的能量，与维兰德团队的探测波以及湖面环境相互作用后，产生的连锁反应！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涟漪。
但这涟漪，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惊涛骇浪！
他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栏杆的苏晚晴，又看了看苦苦支撑的墨尘和“毒蛇”，以及船舱内乱成一团的技术人员。
“啧，麻烦。”
凌夜叹了口气，终于不再看戏。
他看似随意地抬起脚，轻轻在甲板上跺了一下。
咚。
一声轻响，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传遍了整个船体，甚至穿透湖水，直达深处。
下一刻，那弥漫的精神污染、扭曲的力场、骤降的温度、细密的冰晶……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抚平，消失得无影无踪！
湖面重归平静，阳光依旧明媚，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游艇上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摇晃也停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惊魂未定地看着彼此，最后目光齐齐落在那个刚刚跺了一脚的、一脸“风好大我好怕”表情的年轻人身上。
凌夜拍了拍胸口，对苏晚晴说：“刚才船晃得厉害，吓死我了。”
苏晚晴：“……”
维兰德团队：“……”
彼得·维兰德深深地看着凌夜，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而湖底深处，那天道碎片在凌夜那一声轻跺之后，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再次变得沉寂下去。只是在其核心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带着计谋得逞意味的波动，悄然隐没。
碎片内部，那只法则之眼再次睁开，冰冷的“目光”穿透重重阻碍，再次“锁定”了凌夜。
一丝更加清晰的意念，如同低语，在碎片内部回荡：
“……钥匙……已确认……”
“……容器……合适……”
“……等待……逆流……归来……”
（第一百零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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