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在平静下的暗流,终于开始显露出其狰狞的轮廓。苏晓捕捉到的那些带着“机械性”的伪和谐波动,顾小飞遇到的“完美”得令人不适的陌生人,以及林小满感知到的、在能量场深处进行的冰冷“编织”——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
“噪音”确实没有消失。它在学习,在进化,并且已经开始了它的反击——一种基于模仿和扭曲的、更加阴险的反击。
为了确认猜测,事务所决定进行一次主动的、小范围的侦察。目标,选择了苏晓监测到伪和谐波动相对集中的、一个位于他们“回音壁”环形区域边缘的新建商业街区。
傍晚时分,四人一猫如同普通逛街的市民,融入了那片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区域。表面上看,这里一切正常,甚至比许多地方显得更加“和谐有序”。店铺窗明几净,店员笑容可掬,顾客彬彬有礼,连背景音乐都挑选得恰到好处,营造着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
然而,几乎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林小满的眉头就紧紧锁住,老周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连“老板”都弓起了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感觉……不对。”林小满低声说,他的“共鸣”感知像碰到了无形的油污,“这里的‘声音’……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生命。”
苏晓的便携探测器屏幕上也立刻亮起了警示信号,数据显示,这里的背景能量场稳定得异乎寻常,所有频率都被压制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看似“和谐”的波段内,缺乏自然情感波动应有的起伏和杂音。
顾小飞试着走进一家顾客盈门的甜品店,点了份饮料。店员的服务无可挑剔,笑容标准,动作高效。但顾小飞却感觉浑身不自在,那笑容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那高效背后是一种非人的精准。“就像……就像进了最高级的机器人餐厅。”他出来后,搓着胳膊低声抱怨。
老周则在一处供人休息的公共长椅旁蹲下,用那只裸露的手,极其隐蔽地触摸了一下地面。他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寒。
“地气……被‘压’住了。”他声音低沉,“像盖了一层塑料布,透不过气。下面的土还是活的,但声音传不上来。”
最让林小满感到心悸的是,他尝试着像在自家“基点”那样,散发出温和的“共鸣”意念,想去触碰、去理解这片区域的“声音”。然而,他的意念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这片空间的能量场像一面光滑而冰冷的镜子,只会反射出它自身那单调、虚假的“和谐”,拒绝任何外来的、真实的连接与共鸣!
“它在模仿‘秩序’,”苏晓看着探测器上那令人窒息的平均曲线,声音干涩,“但它模仿的,是一种僵化的、排他的、没有生命力的‘秩序’。它把这里……变成了一个能量的‘无菌室’。”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受到了林小满那外来“共鸣”意念的刺激,这片被精心“编织”的伪和谐场,突然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针对性的波动!
一股冰冷、粘稠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缠绕上林小满散发出的“共鸣”频率,并开始试图……解析它!模仿它!
林小满闷哼一声,猛地切断了自身与外界的意念连接,脸色瞬间白了一下。那感觉,就像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舔舐了一下,带着一种贪婪的、想要复制一切的冰冷欲望。
“它发现我们了!”顾小飞立刻警觉地挡在林小满身前。
老周也猛地站直身体,周身那沉稳的“地气”场微微鼓荡,将几人护在中间,抵御着那无形触手的进一步探知。
“老板”发出一声尖锐的警告式嘶鸣,全身毛发炸起。
那冰冷的探知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警惕和抵抗,它迅速缩回了那片伪和谐场的深处,消失不见。
周围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店员依旧在微笑,顾客依旧在闲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事务所的每个人,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们终于亲眼目睹、亲身感受了“噪音”的新形态——它不再制造混乱的“杂音”,而是在编织一种致命的“伪谐”!一种旨在扼杀真实情感、排斥异质连接、将一切生命频率同化为冰冷数据的、虚假的秩序!
“它想把整座城市……都变成这样?”顾小飞看着周围那“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如果让它成功了……”苏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所有真实的喜怒哀乐,所有自发的连接与创造,都将被压制、被抹除。城市会变成一座……运行精准却毫无生气的巨大机器。”
林小满缓缓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与真实城市血脉相连的“共鸣”之力,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如此清晰、如此冰冷的战意。
“不会让它成功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真的,永远假不了。”
老周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只裸露的手掌再次按在地上,仿佛在向被压抑的“地气”传递着无声的支援。
“格(这)块塑料布,阿拉(我们)得给它掀了!”
伪谐已现,真正的战争,不再是光明与黑暗的对决,而是真实与虚假、生命与僵死的较量。
他们必须找到方法,打破这片“无菌室”,让真实的声音,再次响彻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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