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断魂礁的船是海沙帮最快的“飞鱼号”，船身狭长，帆布上缝着隐蔽的暗袋，里面藏着二十把上好的弩箭。林墨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浓的雾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软剑——距离张老爹那句“雾有毒”的警告，已经过去三个时辰。
“公子，这雾来得邪门。”铁牛将一碗姜汤递过来，粗粝的手掌在雾气中泛着冷光，“按说这个时节，断魂礁不该有这么大的雾，而且……你闻着没？有点甜腥味。”
林墨接过姜汤，并未喝，而是将碗沿凑到鼻尖轻嗅。果然有股极淡的甜香，混在海腥味里，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他猛地将姜汤泼向船舷，雾滴落在汤水里，竟泛起一层细密的泡沫。
“是‘迷魂雾’。”林墨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香囊，里面装着苏轻烟临行前塞给他的艾草粉，“让所有人把这个戴上，能暂时防毒。”
铁牛接过香囊，刚要分发，了望塔上的水手突然惊呼：“前面有船！”
雾气中，一艘巨大的三桅船缓缓驶来，船帆上没有任何标记，船头立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是影阁的船吗？”铁牛握紧腰间的弯刀。
林墨摇头：“不像。影阁的船船底会涂黑漆，这艘船……船底是红色的。”他眯起眼，试图看清船头的人影，“而且，它在逆流行驶，却丝毫没有减速，这不合常理。”
就在这时，那艘船突然发出“嘎吱”的声响，帆布无风自动，朝着“飞鱼号”撞来。铁牛连忙下令转舵，可船身像是被浓雾黏住了一般，根本转不动。
“是磁石！”林墨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在船底装了磁石，我们的船用了铁铆钉，被吸住了！”
话音未落，两船已经相撞。林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稳住身形时，那艘诡异的船上已经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提线木偶般朝着他们扑来。
“小心！”林墨软剑出鞘，剑光划过一个黑衣人的心口，却只听到“当”的一声脆响，对方竟毫发无伤——他们的衣服里，竟穿着铁甲！
铁牛挥着斧头砍过去，同样被弹开，震得虎口发麻：“这是铁傀儡！影阁的邪术！”
林墨心头一凛。他在密档里见过关于铁傀儡的记载，说是影阁用活人炼制，灌以迷药，使其力大无穷，不知疼痛，是最可怕的杀人工具。
激战中，一个铁傀儡抓住了林墨的左臂，伤口被攥得剧痛，他咬牙挥剑斩断对方的手臂，却见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打他们的关节！”林墨大喊，软剑转向一个铁傀儡的脖颈，那里是铁甲的连接处。剑光闪过，铁傀儡的头颅果然掉了下来，滚落在甲板上，露出里面缠绕的铜线。
铁牛等人立刻效仿，专挑关节下手，铁傀儡一个个倒下，甲板上很快堆满了破碎的铁甲。
就在这时，那艘诡异的船上突然传来钟鸣，剩下的铁傀儡像是接收到指令，纷纷跳回船上，三桅船调转方向，很快消失在浓雾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墨喘着气，看着铁傀儡的残骸，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个的衣领里露出半块木牌，上面刻着个“砚”字。
“张砚……”他喃喃道，想起往生簿最后那行模糊的字迹，“张老爹的本名，就是张砚！”
难道那些铁傀儡，是张老爹派来的？他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公子，快看！”铁牛指着前方，“断魂礁到了！”
雾气中，一座黑色的礁石岛渐渐显现，岛上隐约有灯火闪烁，像是人的眼睛。岛的西侧有个天然形成的港湾，停着几艘小船，船头插着影阁的黑旗。
“他们果然在这里。”林墨握紧软剑，“铁牛，带一半人从西侧港湾登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剩下的人从东侧的悬崖爬上去，去找药库和石碑。”
分工完毕，“飞鱼号”悄悄绕到断魂礁东侧。悬崖陡峭，布满湿滑的苔藓，林墨等人借着绳索攀爬，刚爬到半山腰，就听到上方传来说话声。
“阁主说了，等林墨来了，就把他引到石碑那里，启动‘困龙阵’。”
“那铁傀儡没留住他，会不会出岔子？”
“放心，张老爹的迷魂雾已经生效，他现在肯定头晕眼花，就是待宰的羔羊。”
林墨心中一沉。原来铁傀儡只是诱饵，真正的陷阱在石碑那里。他摸了摸额头，果然有些发晕，想来是迷魂雾的药效开始发作了。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艾草粉，用力吸了几口，头晕稍缓。示意身后的人噤声，继续向上攀爬。
悬崖顶上是片密林，树木扭曲，枝叶发黑，显然长期被雾气侵蚀。林墨等人刚钻进树林，就看到前方有个身影在晃动，背着药篓，像是在采药。
是张老爹！
老人也看到了他们，转身就跑，速度竟比年轻人还快。
“别跑！”林墨追了上去，软剑直指张老爹的后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影阁害我？”
张老爹突然停下，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苍老，眼神锐利如刀：“因为，我要让你看看，影阁是怎么毁在我手里的。”
他猛地扯掉头上的假发，露出一头花白的短发，从药篓里掏出个青铜罗盘，往地上一摔。
“困龙阵，起！”
刹那间，密林里的树木开始移动，树根破土而出，缠绕成网，将林墨等人困在中央。地面震动，石碑从泥土中升起，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天工图的另一半密码。
而石碑的顶端，坐着一个黑衣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看不清面容，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林墨，我们终于见面了。”黑衣人开口，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我是影阁现任阁主，也是……你的 Uncle（舅舅）。”
林墨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手中的软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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