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海伍德，杰克的车库。
车库的卷帘门紧锁，房间里弥漫着机油的味道。
这里是杰克的王国，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从老式的扳手到精密的校准仪器，每一件都擦拭得锃亮。
车库中央，一辆被拆得只剩下骨架的古董摩托车静静地躺在支架上，等待着主人的妙手回春。
杰克正靠在一张堆满零件的工作台上，手里端着一杯啤酒。
V则坐在旁边一张相对干净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怀里抱着一台个人终端，屏幕上的幽光映照着她专注的侧脸。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 杰克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打破了宁静，临时会议现在开始。 首先，让我们为林恩先生在‘镜花水月’的影帝级表演鼓掌,现在为他颁奖。”
杰克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林恩一杯啤酒。
V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却没有离开屏幕。
林恩也只是接过啤酒，对杰克挑了挑眉，并没有接杰克的玩笑。
“好吧，你们真没劲。” 杰克耸了耸肩，随即脸色一正，他将t-bUG发来的数据包投射到车库的墙壁上，一幅清晰的监控录像立刻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画面中，正是“镜花水月”那间不对外开放的顶级包房——“天守阁”。
奢华的房间里，亚瑟·詹金斯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
他的面前摆着一瓶价值不菲的酒，却没有叫任何陪侍，只是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一天前，詹金斯在‘镜花水月’待了三个小时。” 杰克的手指在空中划过，调出了几段被t-bUG标记出来的关键录音，“我们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但从这家伙的反应来看，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
第一段录音里，詹金斯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 我说了，时机还不成熟。 艾伯纳西那条母狗警觉得很，任何异动都可能让她缩回壳里。 按计划行事，别自作主张。 ”
第二段，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 我知道你的功劳，公司也知道。 事成之后，你想要的都会有。 耐心点，别把目光只放在眼前这点利益上。 ”
第三段，也是最后一段，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危险。
“…… 记住，她只是棋盘上的一颗子，有用，但并非不可替代。 如果她有任何…… 超出掌控的迹象，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希望计划出现任何意外。 ”
车库内一片死寂。
V在终端上不断敲击的手指也顿了顿。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寒意。
詹金斯的最后那句话，毫无疑问说的就是她，至于通话对象是谁，根本无从得知。
她这颗被推到前线的“棋子”，不仅要面对艾伯纳西的雷霆反击，还要提防着来自背后的“自己人”的致命一刀。
“操。” 林恩低声骂了一句，他看了一眼V，眼神里流露出担忧，“这个混蛋，他根本没把你当自己人。 V，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
“我加入的那天就知道了。” V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抬起头，目光在林恩和杰克脸上一扫而过，“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吗？ ”
杰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然！妹子。 ”
林恩放下啤酒，看向V，平静地开口：“他还有别的棋子，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反正目前来看，他虽然有两手准备，但也没打算对你下手，可以稍微把重心往艾伯纳西那边转一转了。”
“没错。” V将自己终端上的信息也投射到了墙上，覆盖了詹金斯的监控录像。
“詹金斯这边，每天盯着就够了，他在会所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也别打草惊蛇。”
V站起身，走到墙边，她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个头像上，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明星。
“情人，丽娜·怀特。 一个正在上升期的歌手。 她的丈夫，马克·马库斯，是个独立记者。 ”V摇了摇头，“用桃色新闻来攻击一个反情报部门的主管，太天真了。 艾伯纳西能坐到这个位置，这种事要么是假的，要么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切割准备。 从这里下手，只会打草惊蛇。 ”
接着，她又指向了另一条信息。
“创伤小组白金卡，除了她本人，还有一个匿名绑定者。 我查到了这个匿名账户的部分消费记录，指向了日本街的一家私人基因诊所。 ”
V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藏得太深，短期内很难挖出来。 可能是她的亲人，也可能是一个关键的线人。 在我们没有足够情报之前，不能轻易触碰，否则惊动的可能不止是艾伯纳西。 ”
林恩和杰克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最后，V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关系网中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人物头像上，那是一个面容普通且略带风霜的中年男人。
“司机，肯尼斯·马丁。”
V调出了马丁的详细资料。
“前Ncpd，五年前因‘暴力执法’致人重伤而被警局开除，档案里劣迹斑斑。 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苏珊·艾伯纳西亲自找到了他，把他招募为自己的私人司机和保镖。 从那以后，他的履历就变得非常‘干净’，一个忠心耿耿的跟班。 ”
“一个被公司从泥潭里拉出来的走狗，这种人通常最忠诚。” 杰克评价道。
“忠诚，往往是因为有必须忠诚的理由。” V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她调出了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医疗账单的分析报告。
“他的女儿，莉莉·马丁，今年十二岁，患有一种罕见的基因崩溃症。 三年前开始，一直在我们刚刚提到的那家日本街私人诊所接受‘卡戎’基因稳定疗法。 这种疗法不在任何保险的覆盖范围内，费用极其昂贵，每个月的花费，都远超他作为一名司机的合法收入。
谜底揭晓了。
车库里，三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是艾伯纳西在替他支付这笔钱。” 林恩一语道破。
“没错。” V点头，“用救命钱买来的忠诚，看似牢不可破。 但反过来看，这也正是他最脆弱的命门。 ”
杰克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茬，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用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来做文章…… 这事儿…… 有点脏。 ”
“我们不是要去伤害那个女孩，杰克。” V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在夜之城，没人是干净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她把我们拖进泥潭淹死之前，先找到她的软肋，然后狠狠地按下去。 ”
V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你以为艾伯纳西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
林恩一直没有说话，他走到墙边，看着肯尼斯·马丁那张平平无奇的照片。
“这不是街头斗殴，是战争。 战争里，没有‘干净’的手段，只有输赢。 我们输了，下场比马丁惨得多。 ”
他转过身，看着V和杰克，眼神锐利如刀。
“目标，肯尼斯·马丁，在艾伯纳西的浮空车上做文章。实力差距过大，所以我们得做到一击必杀，同时不留痕迹。 ”
林恩的话，为整个行动定下了调。
杰克脸上的犹豫也一扫而空他点了点头，咧嘴笑道：“操，说得对！ 战争！ ”
“我来接触他吧，我这边有行为脸板方便一点。”林恩看了看V。
V也点头表示同意，“这几天表面上都消停点，该干啥干啥，杰克准备点炸药吧，别在城里买，看看能不能去恶土逛逛。要是能搞定司机，我们就用最稳妥的办法，炸她。”
“没问题！”杰克回道，同时看了看几人酒杯里已经见底的啤酒，也懒得再倒，直接从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三瓶冰镇啤酒。
杰克将啤酒扔给林恩和V，自己则“砰”的一声用牙咬开瓶盖，豪迈地灌了一大口。
“敬我们的小小反抗。” 杰克举起酒瓶，笑着说道，“为了不被大人物们碾碎！ ”
“敬未来。” V举起酒瓶，与他轻轻一碰，脸上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林恩一笑，“你不是说你会成为大人物吗，杰克?”
“那是以后的事。”
“那我提前敬大人物，杰克！”
瓶口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小小的车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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