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维的诊所，手术室内。
无影灯的光芒，将手术台上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
各种监测仪器发出平稳、单调的“滴滴”声，在诊所内不断回响。
V躺在手术椅上，已经陷入了深度麻醉。
但她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依旧在诉说着她的痛苦。
老维的神情无比专注。
“荷尔蒙控制器，生物监测系统，神经中枢处理器……”老维一边进行着外科，一边低声念出那些被锁定的义体名称，“……在失去利用价值后下线所有义体吗?还真是好手段。”
他手中的刀精准地划开皮肤，用微型牵引器和神经探针，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已经变成“异物”的高级植入体，从V的身体里一一剥离出来，然后换上替代的义体。
杰克在旁边焦躁地来回踱步，林恩则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双手交叉，闭目养神，他看似平静，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宁。
时间在煎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老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
他对焦急地迎上来的林恩杰克两人说道，“维持生命体征的义体已经换上了，已经没事了。”
杰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不过，”老维话锋一转继续道，“她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失去了那些高级植入体的支持，她的身体机能会大幅下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当然，最重要还是心态上的。”
“谢了老维。”V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开口道。“我为什么什么看不见了。”
老维回头看了一眼醒来的V，回道。
“你的义眼也暂时下线了，公司定制款我这里可没有，之前林恩有在我这里放些货，歧路司的，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复古，但是现在凑合用吧，V。
V点了点头道：“用吧。”
可以听得出，V现在的心情很差。
另外一边的丽贝卡闻言便已经去旁边的货架上翻出了几个铁盒，给老维递了过来，粗壮的换色大猩猩手臂捧着这些小盒还是有些滑稽。
一旁的林恩和杰克只是默默看着，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选择让老维先做手术。
“我现在再给你补一点麻醉，可能会再晕一会，很快的。”老维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V只感觉思维越来越快缓慢，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怎么样，能看见了吗?你身上的义体全部都更换完毕了。”
此时V已经从麻醉中苏醒，只是眼神还有些迷茫。
老维正在为她进行最后的调试，丽贝卡也在她眼前晃着手，判断着V现在的情况。
“好了，V，别紧张。”老维的声音温和、沉稳，“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色彩失衡，画面晃动，这是正常的。
V眨了眨眼，视野中的晃动感逐渐减轻。
她能看见了，这就够了。
看到V的状态稳定了下来，杰克和林恩也靠了过来。他们脸上的担忧终于褪去，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熟悉的表情。
但V的脸色却依旧很难看。
这种难看，并非源于身体的虚弱，而是因为身份的巨大落差而带来的迷茫。
“就这样了，杰克。”她的声音有些空洞，“我的生活，完全失控了，彻彻底底。”
她的一切，都建立在荒坂之上。
她的地位，她的财富，甚至她身体里的义体。
现在，荒坂收回了这一切，权限，义体，账户里所有的存款……一瞬间，她变得一无所有，变成了一无所有的街头小子。
她以前以为只要自己爬得够快，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杰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轻松，“不如说，你又回来了。”
“反正一切都暂时结束了，你被开除也不是坏事。”林恩看到V脱离了生命危险，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走着瞧吧。”
在夜之城，只要还活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这是所有挣扎求生的人，都信奉的真理。
“再说了，”林恩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是一无所有了。”
“你想说我还有你们这帮好兄弟？”V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试图坐起身，“现在是该说肉麻话的时候吗？”
“哈哈哈哈，才不是呢！二臂。”林恩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忘了，詹金斯找你干活，预付的那笔现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V愣住了，对，虽然用于暗杀的准备工作，已经花了一部分，但剩下的十万现金，依旧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还有，”林恩继续说道，“别忘了，当时军用科技那一票，你在我这里还存了十五万欧元，说是……以防万一。”
话音刚落，V那对全新的义眼中突然弹出了一个收款通知。
【账户收款 150,000】
看着那串数字，V先是一惊，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那时候她只觉得那笔钱麻烦，而且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她基本上没什么用得上钱的地方，所以她也根本没把那笔钱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放林恩那吧。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正咧嘴大笑的杰克和林恩，那张因绝望而冷着的脸，也终于开始回暖。
“放轻松，V。”老维也适时地滑着他的小凳子凑了过来，像个慈祥的长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丽贝卡一边帮老维收拾着手术后的器械，一边笑着插话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从荒坂这个蛇窝里脱身，绝对不是坏事！欢迎来到真正的夜之城！”
“是的，V。”杰克上前一步，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与其留恋那个把你当成垃圾一样扔掉的过去，不如准备拥抱你的新生活！振作起来，我的朋友！别忘了，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算呢！苏珊·艾伯纳西那个婊子，还有詹金斯，咱们迟早要合适他们算账。！”
艾伯纳西！詹金斯！
是啊，她失去了一切，但她也挣脱了所有的枷锁。
她不再是荒坂的棋子，也不再需要听命于任何人。
她缓缓地从手术椅上坐直身体，看着眼前的林恩和杰克。然后，她张开双臂，给了杰克和林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谢了，杰克。”
“谢了，林恩。”
V转身看着同样面带笑意的老维和丽贝卡，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有时候，在坠落低谷的时候需要的不一定是金钱和地位，而是在你坠落时，能几双愿意接住你的手臂。
“你好，夜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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