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却不接话,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坐回床沿,“你还生着病,谈何效忠?不管我要你做什么,都得等你身子养好了之后再说,否则,我岂不是白白救你了?”
叶澜依眉头微蹙,倔强道:“奴婢的身子骨好得很,小主但说无妨。”
她越是这般急于报恩,聂慎儿就越是不急,她顺手拉过那床薄被,替叶澜依盖在腿上,然后才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抬眼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澜依一时怔住,愣愣地瞧着她动作,下意识答道:“奴婢名叫叶澜依。”
“叶澜依……”聂慎儿轻声重复了一遍,唇角绽开一抹浅笑,“风波荡漾,依水而立,很好听的名字。听巧禾说,你是百骏园的驯马女,想必马上功夫一定很好吧?”
提及驯马,叶澜依眉目间光彩大盛,连苍白的脸色都好似红润了些许,傲然道,“是,还没有我叶澜依驯不了的马,再烈的马到了奴婢手里,最终都一样得乖乖听话。”
聂慎儿羡慕极了,望向窗外那方狭小的天空,语气变得飘忽怅惘,“真好啊……策马奔腾,自由自在,不像我,长这么大,连马鬃都没摸过呢,更别说骑马了。”
她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神色是认命了的哀婉,“我这辈子,大抵是没这个机会了。”
叶澜依瞧着面前这位光彩照人的昭贵人露出伤怀落寞之色,不由同情起来。
什么贵人小主,在她看来,不过都是黄金笼子里关着的鸟罢了,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自由,成天只能围着一个男人转。
即便那个男人是皇帝,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哪有与马儿相伴,成天自由自在来的痛快?
她心下不忍,一时也忘了尊卑规矩,脱口而出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聂慎儿眼睛一亮,惊喜地看向叶澜依,眼底却含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怯意,“真的吗?你愿意教我?”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下去,自我怀疑道,“可是……万一我很笨,总是学不会,你会不会嫌弃我?”
叶澜依当了真,坚定地摇了摇头,认真道:“不会,人各有所长,你定然有你擅长的东西,骑马而已,没什么难的,若是你真的学不会,又实在想骑马,我可以在马上带着你。”
聂慎儿似是激动得情难自禁,忽然倾身过去抱住了叶澜依,声音哽咽,“你真好……谢谢你,澜依。”
叶澜依身体一僵,她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但聂慎儿这般“脆弱可怜”,她又不好推开她,怕她更伤心,周身凌厉的气息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自己。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聂慎儿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澜依,你想离开圆明园吗?”
叶澜依浑身一震,以为聂慎儿是想带她回紫禁城,虽万分不愿踏入更深一重的牢笼,但救命之恩大过天,她咬了咬牙,决然道:“小主想让奴婢去哪,奴婢就去哪。”
聂慎儿继续低语,声音里是诱人的蛊惑,“好,今晚,你就让巧禾对外宣称,你病重不治,已经没了,我会安排好人,将你用草席一卷,当做尸体送出圆明园去,到了宫外,自会有人接应你,给你新的活法。”
叶澜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聂慎儿这时才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退开前极轻地叹息了一声,“外面的天地广阔,我去不了……你要替我,好好看一看。”
叶澜依心脏狂跳,莫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不断冲击着她,她看着聂慎儿盛满了无尽遗憾与向往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重重地一点头。
沉默了数息后,门外响起巧禾小心翼翼的叩门声和她略显紧张的问询,“小主,药煎好了,奴婢可以送进来吗?”
聂慎儿恢复了一贯的从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的褶皱,扬声道:“进来吧。”
巧禾端着药碗推门而入,见聂慎儿神色如常,叶澜依也安然坐在床上,暗暗松了口气。
聂慎儿不再多言,只最后深深看了叶澜依一眼,便转身出了屋子。
她一离开,巧禾立马走到床边,将药碗递给叶澜依,心有余悸道:“昭小主可算走了,你快趁热把药喝了吧,刚才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叶澜依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她抬起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目光却仍望着聂慎儿离去的方向,怜惜地喃喃道:“巧禾,昭贵人真是个可怜人。”
“啊?”巧禾惊得瞪大了眼睛,那位昭贵人手段莫测,算计起人来眼都不眨,城府极深,没把自己生吃了都算她大慈大悲,叶澜依是病糊涂了不成,竟觉得昭贵人可怜?
门外,聂慎儿刚准备带着宝鹃宝鹊回韶景轩,将送叶澜依出宫的事交待给小顺子去办。
有那块出宫令牌,再加上苏培盛暗中行个方便,送个“病死”的宫女出圆明园,不过是件小事,但愿叶澜依到了宫外,能发挥出她应有的用处,才不负她今日这番“真情流露”。
然而,前方马场的方向却传来一阵喧哗,一道熟悉的女声穿透春风传来,“皇上许久不曾与臣妾比试过马术了,今日春光正好,不如来试一试?”
接着是雍正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怀念与动容,“确实如此……世兰今日既有此雅兴,那朕便陪你一回又何妨?”
聂慎儿脚步一顿,当机立断地走进一间无人的排房中,将窗户推开一道细缝,朝外望去。
开阔的马场上,年世兰褪去了往日繁复华美的旗头和华丽的宫装,绾着简单的发髻,穿了一身轻便的骑装,脚踏短靴,正高坐于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
她神采飞扬,英姿勃发,脸颊泛着红晕,显然已经策马跑了几圈。
雍正负手立于马下,含笑仰望着她,对身旁的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去给朕牵匹马来。”
“嗻。”苏培盛得了令,躬身应下,快步走向马厩给雍正牵马。
两人身侧不远处,曹琴默抱着温宜公主静立一旁,笑吟吟地开口道:“皇上,臣妾常听年贵人提起,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您时常带着贵人一同策马打猎,那份殊荣,可是旁人都没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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