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台从废铁中抢救出的工业级零件,成了林羽(虫祖)灰色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他几乎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投入到对它们的清理、修复和集成测试中。
阳台变成了一个微型的精密加工车间。为了防止金属碎屑和油污被光学监视捕捉到(同时也为了防止苏雪再次暴走),他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封闭式操作棚,用的是厚厚的半透明塑料布,内部用自制的负压装置保持空气流通,将粉尘直接排入下水道(经过过滤)。
苏雪看着这个仿佛病毒实验室隔离区的操作棚,以及里面传来的轻微打磨声和精密工具的滴答声,已经无力吐槽,只能再三警告:“不准再弄出奇怪的味道!不准噪音超标!不然我就……我就断你的电!”(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威胁)
在操作棚内,林羽的工作堪称艺术。他利用自制的微型车床(由高速牙科钻头改造)和电解抛光设备,一点点去除零件上的锈迹和损伤,修复螺纹,校准同心度。没有现成的润滑油,他就用蜂蜡和某种从硅胶干燥剂中提取的基质调配出替代品。
他的手指,那根经过优化的小指发挥着关键作用,稳定得可怕,能进行毫米级的精准操作。每一个齿轮的啮合,每一条线路的焊接,都达到了近乎完美的标准。这不再是垃圾佬的拼凑,而是大师级的精密修复。
oRU-m1的机械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化着。原本粗糙的打印机构造,被坚固的合金骨架、精密的传动系统和灵敏的力反馈传感器所取代。虽然外表依旧布满各种修补痕迹和不同颜色的线缆(资源有限),但其内核已经脱胎换骨。
【oRU-m1机械臂子系统升级完成。理论抓取精度:±0.1毫米。负载能力:提升500%。】林羽冷静地记录着数据,但思维核心中闪过一丝满足感。这是自逃离下水道和垃圾场以来,在硬件上取得的最大突破。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整机组装和地面测试时,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平静。
周末下午,门铃响起。不是物业,也不是查煤气的。
苏雪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得体、气质温和、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
“你好,请问找谁?”苏雪警惕地问。
“您好,是苏雪小姐吧?冒昧打扰,我是林羽先生以前的大学导师,姓陈。正好路过这边,听说他住这里,顺便来看看他。”门外的男人笑容和煦,语气自然。
大学导师?苏雪愣了一下,她没听林羽提起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林羽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一本《占星术入门》和一堆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伪装用)。
林羽也听到了门口的对话。他的数据库里迅速调取着“林羽”的记忆碎片。确实有一位姓陈的导师,是教计算机基础理论的,为人比较宽厚。
【风险评估:身份可信度75%。但出现时机巧合,需保持警惕。】
【策略:维持“被害妄想”人设,观察试探。】
苏雪见林羽微微点头,便打开了门。
“陈老师您好,快请进。”苏雪客气地将人让进来。
陈老师走进客厅,目光快速而自然地扫过环境,看到了沙发上那些“诡异”的资料和林羽略显呆滞的表情(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林羽,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陈老师将水果放在桌上,温和地问道。
林羽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突然指着那袋水果:“这里面是什么?有检测报告吗?有没有注射催熟剂或者防腐剂?”
陈老师:“……”
苏雪:“!!!” (内心oS:又来了!)
陈老师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就是一点普通的水果,超市买的,应该没问题……”
“应该?”林羽打断他,拿起一个苹果,像检查炸弹一样仔细查看,“概率性的安全不等于绝对安全。苏雪,拿检测仪来。”
苏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去厨房磨蹭。
陈老师看着林羽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叹了口气,压低了些声音:“林羽啊,我……其实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传闻。说你最近工作上……遇到些压力?行为有些……特别?”
林羽动作一顿,冰冷地看着他:“你也他们是一伙的?来套我的话?”
“不不不,你别误会。”陈老师连忙摆手,语气更加诚恳,“我只是关心你。我以前就很看好你的天赋,就是觉得你性格太内敛,容易钻牛角尖。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及时疏导,别硬扛。学校也有心理辅导中心,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关心和开导的话,看起来完全像一个真正担心学生的好老师。
这时,苏雪终于拿着一个(假的)检测仪磨蹭出来了。林羽装模作样地检测了一下苹果,然后才“勉强”收下。
又闲聊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陈老师起身告辞,临走前又语重心长地嘱咐林羽一定要保重身体,有问题及时沟通。
送走这位“陈老师”后,苏雪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你这个老师人还挺好的?”
林羽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身影上车离开,才冷冷地道:“他不是我的老师。或者不完全是。”
“什么?!”
“他是AIo的人。他是来试探我的。”林羽平静地解释。
苏雪惊呆了,背后瞬间冒出冷汗:“他们……他们竟然做到这种地步?!连冒充老师都想得出来?!那……那他最后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确定。”林羽分析道,“他个人倾向于相信我已失控,并希望我停止危险行为以免自毁。也可能他已经产出了怀疑。”
信息太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可以肯定的是,AIo的注意力并未完全离开。
“那我们怎么办?”苏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被困在一张无形的网中。
“计划不变。”林羽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加速oRU-m1的测试。我们必须尽快获得离开地球表面的能力。或者进入地下?才能真正摆脱他们的监控范围。”
压力,反而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他转身走向阳台的操作棚,那里的oRU-m1,那只由废品和执着拼凑起来的“手臂”,正静静地等待着它的第一次舞动。
而这一次,林羽知道,他必须更快,更小心。对手的耐心,似乎不是无限的。这次试探,也许正是最后通牒前的一丝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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