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山洞,像一口冰冷的石棺,将晓燕最后一丝炽热的希望彻底埋葬。她瘫坐在洞口,任由冰冷的雨水斜扫进来,打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因为心早已比这雨水更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找到了他存在过的证据,却找不到他这个人。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苦难,最终只证明了他曾在此陷入绝境,然后又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这种得到后又瞬间失去的极致落差,比从一开始就绝望更加摧残人心。
她就那么呆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洞外的暴雨,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时间失去了意义,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雨声和内心死寂的荒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洞外的雨势似乎稍稍减弱了一些,从狂暴的瀑布变成了连绵的雨幕。风声也不再那么凄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呻吟声,飘飘忽忽地,传入了晓燕几乎麻木的耳朵里。
声音非常非常轻,轻得像幻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风吹过石缝的呜咽。
晓燕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绝望里。
又一声……稍微清晰了一点点……带着痛苦的压抑……
晓燕空洞的眼神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是幻觉吗?因为太想念而产生的幻听?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呼……呼……(风雨声)
……嗯……
又是一声!虽然微弱,但真真切切是人的呻吟声!而且……似乎就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
晓燕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不顾脚踝的剧痛,扑向山洞深处!
声音似乎来自山洞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堆着一些乱石和更深的阴影,之前被她忽略了。
“谁?谁在那里?”晓燕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剧烈的颤抖。
没有回答,只有又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晓燕扑到那堆乱石前,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拼命看去。乱石后面,似乎有一个更加狭窄的缝隙!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她疯了一样用手去扒拉那些石头,石头冰凉而沉重,她的手指早已被磨破出血,却感觉不到疼痛。
“陈默!是不是你!陈默!回答我!”她一边扒一边嘶喊,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这一次,是带着极致恐惧和期盼的眼泪!
扒开几块松动的石头,后面的缝隙稍微大了一些。她看到,在缝隙深处,隐约有一个人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默!”晓燕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挤进那狭窄的缝隙。
缝隙太窄,她根本进不去。她只能伸出手,拼命往里够,终于触碰到了——冰冷!僵硬!带着湿漉漉的衣服触感!
“陈默!陈默你醒醒!”她摸到他的胳膊,用力摇晃,触手一片冰凉,几乎没有温度!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他是不是……已经……
“不!不要!”她发出绝望的哀鸣,更加用力地摇晃他,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缝隙里。
也许是她的摇晃和呼喊起了作用,也许是求生本能被激发。那个冰冷僵硬的身体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更加痛苦的呻吟。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狂喜再次冲击着晓燕!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又搬动了几块稍小的石头,将缝隙扩大了些许,然后几乎是把自己塞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陈默蜷缩在地上,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额头烫得吓人!他显然是在高烧,并且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因为寒冷和高烧而不停地颤抖。
“陈默!陈默!是我!晓燕!我来了!”晓燕抱住他冰冷的头,贴着他滚烫的额头,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陈默似乎听到了一点声音,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而迷茫,无法聚焦。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些模糊的气音。
晓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伤势严重,高烧昏迷,必须立刻急救和保暖!
她把他尽量放平,检查他的身体。除了额头滚烫,他身上也很冷,这是失温加高烧的危险信号!左脚踝肿得老高,颜色发紫,显然也受了重伤。手臂和脸上也有多处擦伤。
必须生火!必须让他暖和起来!必须处理伤口!
她爬出缝隙,冲到洞口。雨还在下,但小了一些。她收集洞口那些相对干燥的枯草和之前看到的灰烬里未完全湿透的碳屑,又爬回洞里。
火柴!对!火柴!
她颤抖着拿出那半盒受潮的火柴,一根,两根,三根……划了无数根,终于,一丝微弱的火苗亮起!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这希望之火,点燃了枯草。
一小堆微弱的篝火,终于在山洞最深处、避风的角落里艰难地燃烧起来,跳动的火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晓燕将陈默尽量挪到靠近火堆的地方,脱下自己虽然湿透但还算完整的外套,拧干水分,盖在他身上。又脱下自己的毛衣(里面还穿了件秋衣),用力拧干,小心地擦拭他脸上和手臂上的泥污和雨水。
她找到水壶,里面还有一点点水,混着雨水,小心地喂进他干裂的嘴里。他无意识地吞咽着。
然后,她看着他肿得可怕的脚踝,心揪紧了。没有药,没有绷带,什么都没有!
她忽然想起于得水技术员闲聊时提过,深山里有些草药能消炎消肿。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凭着模糊的记忆,爬出山洞,在附近的草丛和石缝里寻找可能有用的草药——一些她依稀认识的、带有清凉气味的叶子,也不管对不对,采了一大把。
回到洞里,她用石头将草药捣烂,敷在他肿起的脚踝上,又撕下自己秋衣的干净里衬,紧紧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筋疲力尽,几乎虚脱。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紧紧挨着陈默,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体,同时不断添着枯草,维持着那堆微弱的篝火。
火光映照下,陈默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颤抖也减轻了些,但依旧昏迷不醒,高烧未退。
晓燕握着他冰凉的手,一刻不敢合眼,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说家里的事,说鱼塘,说蜂箱,说点心铺,说娟子,说所有能想到的事情,生怕一停下来,他就会彻底睡过去。
“陈默,你要撑住……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你不能丢下我……你说过要回来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的声音哽咽,却坚持说着。
洞外,雨渐渐停了。天色彻底黑透,只有篝火的光芒在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摇曳不定。
这一夜,格外漫长。晓燕与寒冷、饥饿、疲惫、以及随时可能失去他的恐惧抗争着。她不敢睡,不能睡,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维持那堆火,用来唤醒他。
天快亮的时候,陈默的高烧似乎退下去一点点,他忽然极其不安地扭动起来,嘴里发出模糊的呓语:“……车……快跳…………晓……燕……跑……”
他在重复车祸时的场景!他在担心她!
晓燕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她紧紧抱住他:“我在!我在这里!陈默,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还活着……”
也许是她的拥抱和话语起了作用,陈默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些。
晨曦的微光,终于艰难地透过云层和山林的缝隙,一丝丝挤进山洞。
雨停了。天亮了。
晓燕看着怀里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平稳了不少的陈默,又看着洞外透进的曙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庆幸感席卷了她。
他们活下来了。在最深的绝望里,他们抓住了彼此,熬过了这个漫长的雨夜。
但是,危机远未解除。陈默伤势依然很重,需要专业的医疗救治。她自己也是伤痕累累,精疲力尽。他们仍然被困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里。
必须下山求救!
可是,怎么下山?陈默根本无法行走。她一个人,又如何能把他带出这险峻的大山?
新的难题,像一座更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刚刚经历死里逃生的晓燕肩上。
希望的光虽然重新点亮,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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