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殿内热浪滚滚,器鼎嗡鸣,灵光闪烁,数百名弟子在各司其职,紧张地忙碌着,空气中除了灼热,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迫感。
总负责人李长老背负双手,面色沉肃,如同巡视领地的鹰隼,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工作区域。
他所过之处,弟子们无不将头埋得更低,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成为那严厉目光的焦点。
当他踱步至负责第三信息存储阵列的区域时,眉头本能地锁得更紧。
这片区域负责的是最基础也最繁琐的器纹铭刻,向来是进度拖延和错误频发的重灾区。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脚步一顿。
与其他区域弟子们各自为战、埋头苦干,不时因出错而手忙脚乱、甚至传来懊恼低呼的景象不同,眼前这五个工作台,三号至七号前的景象,显得格外井然有序,甚至可以说有些“异类”。
五名外门弟子并非散乱分布,而是隐隐形成一个环流。一人专注地对玉基板进行最后的灵性激活与基准线定位,动作快速而标准。
两人心无旁骛,只反复铭刻着某一段固定的、重复性极高的器纹模块,手法因为高度专注和重复而变得极其熟练流畅。
另一人则负责处理几个关键的连接节点,虽然速度稍慢,但异常沉稳。
最后一人并不动手雕刻,而是拿着另一块完成的部分,与正在铭刻的基板进行细致的比对,手指在某些细微处点过,偶尔会与操作者低语一两句,操作者便立刻进行微调。
没有喧嚣,没有忙乱,只有一种冷静而高效的节奏感。旁边堆放已完成的玉基板,数量明显多于其他小组,而且一眼望去,灵光均匀,纹路清晰,几乎看不到需要返修的瑕疵品。
李长老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种作业模式,他从未在炼器堂见过,倒像是在凡俗世界的工匠作坊里见过的所谓“流水作工”!
炼器之道,尤其是传承塔这般精密的法器炼制,每一处器纹都需炼器师倾注心神,贯注灵性,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人器合一,岂能如切割木料、组装零件般拆解分工作业?这成何体统!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站在一旁看似监督,实则是在总体协调和随时准备处理突发问题的徐易辰。
对于这个新晋的小比魁首,他本就因其“取巧”的烈阳梭和那枚花里胡哨的玉简而印象不佳,此刻见其竟敢在如此重要的宗门任务中擅自更改传统作业方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徐易辰!”李长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威压,瞬间让这片区域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你这弄得是什么名堂?!”
那五名外门弟子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刻刀差点掉落,脸色煞白地停下动作,不知所措地望过来。
徐易辰心中也是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转身恭敬行礼:“李长老。”
李长老根本不看那些成品,只是指着那五名弟子分工协作的场面,语气严厉地斥责道:“炼器之道,重在匠心独运,重在心神贯注!每一笔器纹,皆需炼器师从头至尾,心手相连,方能赋予其灵性!
你看看你,将这神圣的炼制过程,拆解成了什么样子?如同凡间匠人般流水作业,枯燥重复,毫无灵性可言!如此炼制出的器纹,不过是死板的线条,如何能承载大道真意?你这是在亵渎器道!”
这番斥责极重,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引得远处不少弟子都惊疑地望了过来。
徐易辰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也不能强硬顶撞。
他再次躬身,语气恭敬却清晰地说道:“李长老教诲的是,匠心与灵性确是器道根本,弟子从未敢忘。”
他先肯定了对方的观点,随即话锋一转,不卑不亢地解释:“然此次任务,时间紧迫,量大规整。
弟子所负责的存储阵列,器纹结构重复性极高,多达数千处,对精度和一致性的要求,远胜于个性化的灵性发挥。弟子斗胆以为,在此特定情形下,确保每一处基础器纹的绝对准确、绝对一致,方是为后续核心模块的灵性灌注打下最坚实的基础保障,方能不负青岚宗所托。”
他指向那堆高质量的成品和高效的小组:“此种分工协作之法,并非取代匠心,而是将匠心中‘精益求精、追求极致’的精神,落实到每一处最微小的细节和流程之中,通过标准化和交叉校验,最大限度地减少人为差错,提升整体效率与品质。
弟子愚见,最终能按时、保质地完成任务,交付可用之器,方是对器道和宗门最大的负责。”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李师兄,徐易辰所言,虽略显离经叛道,但其结果,确有益处。”
不知何时,墨长老也走了过来。
他拿起一块徐易辰小组完成的玉基板,递给李长老:“师兄请看,此等精度与均匀度,尤其是数千处重复器纹的一致性,若是单靠弟子个人手感,绝难达到如此水准。
其成品率与效率,远超其他同任务小组。或许,对于此类大批量、高精度的基础部件制备,他的方法,确有可借鉴之处。”
墨长老的出面,让李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接过那块基板,神识扫过,自然能看出其品质无可挑剔,远胜其他。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反驳。
但他根深蒂固的理念岂是轻易能改变的?他坚信器道的尊严在于每一个独立完整的创作过程,这种拆解分工作业,在他看来就是异端,是对传统的背叛!
他冷哼一声,重重地将基板放回原处,目光冰冷地扫过徐易辰,不再多看那作业方式一眼,语气生硬地说道:“既然墨师弟认可,那便如此吧!但愿最终整体合成时,这些‘完美’的零件,真能严丝合缝,而非缺乏灵性勾连的一盘散沙!”
说完,他不再停留,拂袖转身,继续巡视其他区域,但那紧绷的背影,任谁都看得出他极其不悦。
经此一事,项目虽然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继续进行,徐易辰小组的高效方法也未被强行终止,但无形的压力却陡然增大了。
李长老虽未再直接干涉,但其后每次巡视到这片区域时,那刻意忽略和冰冷的目光,都让那五名外门弟子倍感压力,操作时甚至有些缩手缩脚。
徐易辰知道,自己虽然暂时赢得了继续实践的权力,却也彻底得罪了这位古板严厉的项目总负责人。
接下来的任务,尤其是到最后各模块总装集成时,恐怕还会面临更多的挑剔和刁难。
他能否顶着这巨大的压力,顺利按时、保质地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并确保其能完美融入最终的蕴灵塔中?
前路看似顺畅,实则暗藏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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