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的烛火已燃到第四根,沙盘上的攻防推演正卡在胶着处——铁浮屠的破局之法已定,火攻与夜袭的应对也渐趋完善,可完颜宗望亲率的三万主力仍像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就算咱们能挡住头一波攻势,金兵后续还有援兵。”陈东手指在沙盘边缘敲得轻响,目光落在蜿蜒的黄河河道上,“硬拼下去,咱们的兵力耗不起。”
赵宸望着沙盘上的黄河模型,河水被冻住的河段泛着白霜,未冻处则泛着青黑。他想起前几日斥候回报,上游的冰层已有开裂迹象,再过几日,怕是要迎来开春的凌汛。
“凌汛……”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河面。
“凌汛!”陈东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俯身凑近沙盘,手指沿着汴河口上游的河道一划,“将军请看!这里是鹰嘴崖,河道狭窄,水流湍急。若在此处筑坝蓄水,等正月十五金兵主力压到滩涂,咱们突然炸坝,凌汛的水头能有丈余高,顺势冲下去,保管能淹了他们的中军!”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鹰嘴崖的位置。种烈摸着胡须沉吟:“可筑坝得时日,金兵要是察觉了怎么办?”
“用冻土筑坝,快得很。”陈东拿起小铲在沙盘上堆起土坝模型,“选夜里动工,派一队人在下游假装操练,吸引金兵注意力。坝体不用太结实,能蓄住三日水就行,到时候用火药一炸,溃得更彻底。”
苏清婉细细算了算日子:“今日是正月十二,筑坝需两日,蓄水一日,正好赶在正月十五。只是凌汛水势难测,万一水头太大,会不会淹了咱们自己的阵地?”
“咱们的营寨在高处,金兵在滩涂,地势差着两丈呢。”赵宸接过话,手指在沙盘上划出水位线,“水过滩涂就会漫进黄河主道,伤不到咱们。倒是金兵的中军设在滩涂后的平地上,正好被水头灌个正着。”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铁浮屠重甲遇水难行,步兵被淹了粮草更是寸步难移。这招“水淹金兵”,比火药和壕沟更狠,是借天之力破敌。
“就这么定了!”赵宸一掌拍在沙盘上,震得土坝模型微微晃动,“陈东,你带人去鹰嘴崖筑坝,多带些炸药,既要筑得快,也要炸得彻底。”
“种烈,你率主力在正面布防,照旧挖壕沟、埋火药,务必让金兵以为咱们要打硬仗,把他们的主力全引到滩涂来。”
“种武,你的轻骑除了袭扰粮道,再加个任务——盯着金兵的中军,一旦见他们主力出营,就放信号箭通知鹰嘴崖。”
陈东领命时,又补了句:“得让筑坝的弟兄们多带些烈酒,夜里寒气重,冻土难挖,喝点酒能抗冻。”
赵宸点头:“库房里还有两坛烧刀子,全给他们送去。告诉弟兄们,这坝筑好了,正月十五就能少流多少血。”
帐外的风似乎更急了,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帐帘上。陈东带着人出发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们扛着铁锹、推着炸药桶,身影很快消失在黄河上游的雾霭里。
种烈则指挥着士兵们在正面阵地呐喊操练,故意把动静闹得极大,滩涂对岸的金兵果然探出头来观望,没人注意到上游鹰嘴崖的冻土正在悄悄翻动。
赵宸站在高坡上,望着黄河上游的方向,那里的冰层下正积蓄着一股汹涌的力量。他知道,三日后,当完颜宗望的主力踏上滩涂时,等待他们的不仅有壕沟火药,还有一场来自天堑的雷霆之怒。
黄河的凌汛,终将成为斩断金戈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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