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营中铜钟被撞得巨响,震得帐篷顶上的积雪簌簌坠落。赵宸捏着芝麻酥的手指猛地收紧,饼屑从指缝漏下时,斥候带着寒气的吼声已刺破帐帘:
“将军!完颜宗望的先锋到汴河口了!三万骑兵,离这儿就三十里地!”
帐内瞬间死寂,刚暖起来的空气像被冻住的河面。李若水带来的那点暖意,眨眼就被斥候身上的寒气冲得粉碎。赵宸猛地起身,甲胄碰撞发出铿锵声,他抓起案上的令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各营听令!”
“左翼弓弩营,立刻抢占汴河口东岸的芦苇荡,把火箭营调过去,芦苇丛里藏好,听我号令再点火!”
“右翼骑兵随我压阵,沿河岸列阵,别让金兵靠近堤岸半步!”
“传令下去,让伙夫营把剩下的火油全搬到岸边,拌上芦苇捆扎成火障!”
令旗挥动间,帐外响起雷鸣般的呼应。士兵们往甲胄上裹草绳防滑时,赵宸瞥见李若水正往怀里塞那道密诏,他抬手按住对方:“李大人,你带着文官和伤兵先走,从后山密道回汴京报信,就说金兵提前发难,我部死守汴河口,让陛下速调援军!”
“赵将军!”李若水攥着密诏的手在抖,“我留下帮你——”
“走!”赵宸的剑“噌”地出鞘,寒光映着他眼底的决绝,“汴京不能没有消息传回!告诉陛下,汴河口一日不丢,我赵宸的头就还在脖子上!”
帐帘被风雪掀起,赵宸的吼声裹着雪粒砸向各营:“弟兄们!完颜宗望带着金狗送人头来了!去年他们抢的粮,今天咱们连本带利讨回来!”
“杀!杀!杀!”
吼声撞在冰面上弹回来,惊得汴河口的水鸟扑棱棱飞起。对岸的金兵已隐约可见,黑色的骑兵洪流像翻涌的浊浪,正往这边压过来。赵宸翻身上马时,看见火箭营的士兵正往芦苇丛里钻,他们背上的火箭筒在雪光里闪着冷光——那是用李若水带来的火药新制的家伙。
“将军!”亲兵递过缰绳,“火箭营说,芦苇荡够密,保证烧得金狗连骨头都剩不下!”
赵宸勒马立在堤岸最高处,望着越来越近的金兵先锋。完颜宗望这老狐狸,竟选在除夕前动手,是算准了他们以为能喘口气吗?他冷笑一声,抽出腰间令箭:“让火箭营把引信截短,金兵进芦苇荡三十步就射!”
风突然转向,将金兵的马蹄声送得更清晰。赵宸眯眼望去,最前面的骑兵已踏碎汴河口的薄冰,水花溅起处,露出底下青黑色的淤泥——那是他们早就挖好的陷马坑,上面铺着伪装的冰层和茅草。
“来得好。”赵宸将令箭高高举起,指节在风雪里泛白,“等金狗的马蹄陷进泥里,就是咱们的时辰了!”
三十里地,骑兵转瞬即至。当完颜宗望的狼牙旗出现在视野里时,赵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风雪里,像战鼓在敲。他身后,弓弩营的士兵正往箭杆上缠浸了油的棉纸,火油桶的塞子被一个个拔开,浓烈的气味混着雪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还有十里!”斥候的喊声刚落,金兵的箭已如飞蝗般射来,钉在雪地上颤巍巍地抖动。
赵宸猛地挥下令箭:“火箭营,预备——”
芦苇荡里的士兵纷纷拉满弓弦,火箭的箭头在暮色里泛着红光。远处,完颜宗望的先锋骑兵已冲进芦苇荡边缘,马蹄声突然变得杂乱——有人掉进了陷马坑。
“放!”
刹那间,万千火箭划破风雪,像坠落的流星扎进芦苇丛。干燥的芦苇遇火就燃,噼啪声里,火舌顺着风势疯长,很快连成一片火海,将冲进芦苇荡的金兵裹在中央。惨叫声混着马嘶声,在火海里此起彼伏。
“骑兵营!冲!”
赵宸的吼声里,右翼骑兵如离弦之箭,踏着未熄的火星撞向溃乱的金兵。他自己的战马跃过堤岸时,积雪飞溅中,他看见完颜宗望的狼牙旗在火海外摇晃——那老狐狸竟没冲进火海,只在远处观望。
“想跑?”赵宸挥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金兵,血珠溅在他结霜的眉骨上,“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瓮中捉鳖!”
火障后的士兵推倒油桶,火墙顺着河岸蔓延,将金兵的退路一截为二。芦苇荡的火还在烧,映得半边天通红,赵宸的身影在火光雪影里穿梭,剑起剑落间,甲胄上的积雪早已被热血烫化。
烽烟骤起的汴河口,雪与火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角力。而赵宸知道,这只是开始——完颜宗望的主力还在后面,真正的硬仗,才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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