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归我了！”
疯狂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凌霄意识的最深处，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麦克雷残留的意志与“大恐怖”的腐化低语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冰冷、污秽、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黑暗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精神防线，试图蛮横地占据这具刚刚经过洗礼、充满了纯净“星枢之力”的身体！
凌霄抱头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星光小径上。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无数不属于他的、充满了毁灭和疯狂的记忆碎片如同病毒般涌入——
麦克雷在源井前张开双臂拥抱黑暗的狂热…… 无数生灵在腐化能量中扭曲变异的惨嚎…… 撕裂星空的、不可名状的“大恐怖”的阴影…… 还有那种将整个世界视为实验场、将众生视为蝼蚁的、极致的冰冷与傲慢……
这些可怕的记忆和情绪疯狂地污染着他的意识，试图覆盖他原本的认知和人格！
他的右眼瞬间被浓郁的暗紫色能量充斥，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一个狰狞诡异的笑容。而左眼则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清澈的眼神正在被黑暗快速侵蚀。
“滚……出……去！”凌霄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那疯狂的侵蚀。刚刚获得的、尚未完全熟悉的“星枢之力”在他体内本能地运转起来，散发出乳白色的净化光辉，试图驱散黑暗。
然而，这新生的、温和的守护力量，在面对麦克雷处心积虑留下的、与“大恐怖”低语相结合的疯狂意志时，显得如此稚嫩和被动！
“反抗？徒劳！”那个疯狂的意识在他脑中尖笑，“你的身体已是完美的容器！你的力量将成为我重返世间的基石！放弃吧，与我合一，你将见证真正的‘升华’！”
黑暗洪流更加汹涌，步步紧逼，不断压缩着凌霄自我意识的生存空间。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战友的面容、77号的笑容、甚至自己的名字都开始摇曳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不能放弃！绝不能！
一旦失守，不仅他自己将万劫不复，麦克雷的疯狂意志将借助他的身体和星钥重临世间，甚至可能利用他与星核守护的新联系，造成更加可怕的破坏！所有的牺牲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为了……‘极星’！” “为了……77号！” “为了……等我回家的人！”
凌霄在心中疯狂地呐喊，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锚定着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记忆和誓言！这是他对抗疯狂唯一的武器！
意识空间的鏖战凶险万分，外界他的身体也反应剧烈。他时而痛苦地以头撞地，时而又猛地跃起，对着空气疯狂挥拳，右眼中的紫光与左眼的白光交替闪烁，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星光小径因为他能量的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
就在他的自我意识即将被黑暗洪流彻底淹没的刹那——
嗡！
他怀中，那本古老的兽皮圣契，再次自主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光芒。这一次，光芒并非扩散，而是化作一道道流淌着古老箴言的金色锁链虚影，猛地缠绕上那股黑暗的疯狂意志！
“呃啊！该死的圣契！又是你们这些迂腐的守护者！”麦克雷的意识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嘶吼，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圣契的力量似乎专门针对这种腐化意志，极大地延缓了它的侵蚀速度。
与此同时，凌霄体内那原本有些稚嫩的“星枢之力”，仿佛受到了圣契的指引和加持，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而是开始主动地、有意识地模仿着星核守护那宏大冰冷的意志运行方式，变得更加凝练、更具攻击性！
乳白色的光芒开始反向侵蚀暗紫色的能量，如同阳光融化冰雪！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掌控得这么快？！”麦克雷的意识感受到了威胁，变得更加狂躁，发起了更凶猛的反扑！
拉锯战再次展开！
这一次，凌霄稳住了阵脚。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燃料，疯狂催动着“星枢之力”，与圣契的力量并肩作战，一点一点地夺回失地！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和漫长的过程。每一寸意识的收复，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诱惑。麦克雷的记忆和低语无时无刻不在试图腐蚀他，向他展示着力量为尊、肆意妄为的“美好”。
但凌霄的心志，在经过地底一系列的生死考验和最终星核守护的试炼后，早已变得坚如磐石。他始终铭记着自己的誓言和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凌霄猛地再次睁开眼睛时——
右眼中的暗紫色能量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重新恢复了清澈和锐利，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历经磨难的沧桑和警惕。
他成功了。
他艰难地、彻底地将麦克雷的残留意志和“大恐怖”的低语，从自己的意识核心中驱逐了出去，并将其牢牢封锁在意识海的某个角落，用“星枢之力”和圣契的箴言层层加固。
虽然未能完全根除（那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和更深的理解），但至少，暂时解除了夺舍的危机。
“我……还是我……”凌霄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完好如初、却蕴含着陌生力量的躯体，声音沙哑地确认着。
剧烈的头痛和灵魂层面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虚脱。但他不敢在此地久留。星核守护已经沉睡，谁也不知道那些黑暗力量会不会卷土重来，或者引来其他东西。
他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虚无的空间和早已消失的王座，转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星光小径，向着尽头那扇稳定的乳白色光门走去。
步伐虽然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
……
一步踏出光门。
强烈的光线和喧嚣的人声瞬间涌入感官，让习惯了绝对寂静的凌霄感到一阵不适和眩晕。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充满现代化军事风格的地下掩体之中。明亮的探照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四周是冰冷的合金墙壁和忙碌穿梭的人员。
眼前，是黑压压一片、足足有数百人、衣衫褴褛、面带惊恐和疲惫的幸存者，他们正被一队队荷枪实弹、穿着熟悉中国人民解放军制服的士兵们引导着，进行登记、消毒和初步安置。
更远处，可以看到更多的军队车辆、医疗帐篷和临时架设的通讯设备。整个场面忙碌而有序，充满了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祖国的土地！
“凌霄同志！”
“是凌霄！他出来了！”
几声夹杂着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呼喊响起。
凌霄抬头望去，只见几名穿着高级军官制服、肩章显示着将星的中年男子，在卫兵的护卫下，正快步向他走来。为首的一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他之前在东部战区曾远远见过几次的刘建国副司令员！
而跟在刘司令身旁，眼眶通红、情绪激动地看着他的，正是艾拉！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小腿的伤口似乎得到了妥善处理。
“报告首长！原东部战区空军航空兵……凌霄！归队！”凌霄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想要敬礼，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极度疲惫，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下。
刘司令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一丝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凌霄同志，你辛苦了！”
这位以严厉着称的老将军，此刻眼中竟然闪烁着些许泪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凌霄这次任务背后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和难以想象的重压。
“凌霄哥哥！”艾拉也冲了过来，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泪水再次涌出，这一次却是喜悦和后怕。
周围的士兵和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这位从地狱深处归来的英雄，投来了充满敬意和好奇的目光。关于地底基地、关于灰衣人、关于那些超自然存在的绝密信息，在场只有极少数高层知晓，但并不妨碍他们感受到凌霄所经历的一切绝非寻常。
“刘司令……幸存者……”凌霄急切地想汇报情况。
“情况艾拉同志已经大致向我们汇报了！你们做得非常好！挽救了数百条生命，阻止了一场可能波及全球的灾难！”刘司令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而肯定，“你先不要说话，立刻接受医疗检查！这是命令！”
很快，医护兵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凌霄被小心翼翼地放上担架，在进行初步检查和注射镇静剂后，强烈的疲惫感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他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刘司令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参谋下令：
“立刻将这里的情况加密上报最高层！等级：绝密·燧人氏！” “通知‘龙组’负责人立刻赶来！我们需要最顶级的心理和能量层面评估！” “所有幸存者进行严格隔离和背景审查！特别是那些前灰衣人员工！” “此地列为最高军事禁区！方圆五十公里实施戒严！”
……
当凌霄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单人病房里。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仿佛之前地底的一切都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但他体内缓缓流动的“星枢之力”，和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古老知识和被封锁的疯狂低语，无比清晰地告诉他，那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身体恢复得极快，除了精神还有些疲惫外，已无大碍。
接下来的几天，他接受了无数次详细的身体检查、心理评估以及由最高层直接指派的、代号“龙组”的特殊部门专家的问询。
他将地底发生的一切，除了星核守护最后的试炼和麦克雷夺舍的具体细节（他只含糊表示为一种精神攻击并被击退）之外，都尽可能详细地进行了汇报，包括星钥、圣契的内容、归墟的真相、灰衣人的阴谋以及“星核守护”和“大恐怖”的存在。
他上交了那本古老的圣契。至于那块“星钥”碎片，在经过“龙组”专家极其谨慎的检测后（检测过程中发生了数次轻微的能量扰动和设备失灵），最终决定暂时仍由凌霄保管，因为似乎只有他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和引导其中的能量，其他人接触甚至会有危险。
他的汇报在国内最顶层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重视。一个全新的、充满危险却也蕴含可能性的地下世界和地外威胁，正式进入了国家最高战略的视野。
一周后，一份经过反复论证的初步方案摆在了凌霄面前。
他将被调入新成立的、直接对最高层负责的、绝密等级极高的“深潜项目办公室”，担任首席军事顾问和技术顾问（凭借他吸收的古老知识和星钥），负责与艾拉族群的后续接触、地底环境的勘探监控、以及对灰衣人残党和“深潜者”的清理工作。
艾拉和她的部分族人（经过严格审查和协议后）将被安置在项目办公室下设的特定保护区，作为顾问和连接地底的桥梁。77号得到了最好的治疗，虽然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稳定，那诡异的暗紫色能量被暂时抑制。
似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拥有了新的使命、国家的支持、强大的力量。
然而，凌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那份不安，并非来自地底的威胁，而是来自……内部。
在他接受“龙组”问询和参与项目讨论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高层和“龙组”内部，对于如何处理地底遗产和力量，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分歧。
一部分人（以刘司令和少数稳健派为代表）强调谨慎、守护和有限度的研究，主张以监控和防御为主，首要目标是确保封印稳定和清除威胁。
但另一部分人（多为一些技术官僚和激进派研究者），虽然表面上赞同，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种几乎难以掩饰的……狂热。
尤其是在接触到圣契的部分内容和检测星钥碎片时，凌霄不止一次地从他们身上，捕捉到了那种熟悉的、类似于麦克雷和灰衣人的……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他们的问题总是围绕着：“如何更大规模地抽取能量？”“如何复制那种净化力量？”“如何利用星钥控制更多基地设施？”“麦克雷的‘升华’理论是否有可取之处？”
尽管他们用“为了国家战略优势”、“为了科技进步”等理由包装，但凌霄体内那经过洗礼的、对能量和情绪异常敏锐的感知，却清晰地告诉他——那贪婪的本质，并无不同。
这天傍晚，凌霄独自一人在项目基地的隔离区内散步，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突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凌霄猛地警觉回头。
来人是“龙组”的一名高级顾问，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姓陈。陈顾问是激进研究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拥有极高的权限。
“凌顾问，恢复得不错。”陈顾问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递过来一杯热咖啡，“有空聊聊吗？关于项目的一些……长远规划。”
凌霄接过咖啡，却没有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陈顾问请讲。”
陈顾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小凌啊，你带回来的信息和圣物，意义实在太重大了。可以说，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推心置腹”：“但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国际环境很复杂，我们的对手亡我之心不死。仅仅满足于监控和防御，是不是……太被动了点？”
他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圣契里提到的那些远古知识，星钥蕴含的力量，甚至……那个‘星核守护’的状态……我们是不是可以更……‘积极’地去理解和运用？比如，尝试建立一个小型的、可控的‘源井’接口？或者，深入研究一下麦克雷的数据？也许他的某些思路，虽然极端，但并非全无价值……”
凌霄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看着陈顾问那双隐藏在镜片后、充满了求知欲和权力欲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麦克雷的影子。
这些话语，这些试探，与他脑海中那被封锁的、麦克雷的疯狂低语，竟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共鸣。
危机，从未远离。
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从地底的怪物，变成了人心深处无法满足的贪婪。
凌霄沉默了片刻，缓缓将咖啡塞回陈顾问手中，目光锐利如刀：
“陈顾问，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有些力量，一旦滥用，带来的不会是升华，只会是毁灭。” “我的使命是守护，而不是……重蹈覆辙。”
说完，他不再理会对方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身离去。
月光洒在他的肩头，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他知道，地底的战斗结束了。
但另一场更加复杂、更加隐蔽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他，身处这场风暴的中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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