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却难以驱散笼罩在神剑山庄上空的肃杀之气。
庄门之外,五道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身影,已然悄无声息地将山庄出口堵死。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筋肉虬结如精铁铸就,肤色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光泽,手持一柄沉重无比的降魔金刚杵,正是来自西域大光明境的“大力金刚”。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小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其身旁,一个干瘦如柴、穿着五彩斑斓邪异服饰的老者,阴恻恻地笑着,手中把玩着一枚幽蓝色的毒梭,周身空气都似乎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粘稠腥臭,乃是星宿海的“千足老怪”。
另一侧,一位身着血红长袍、面容妖异苍白的男子,缓缓抽出一柄薄如蝉翼、却泛着血光的弯刀,舌头轻轻舔过刀刃,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正是北海龙宫掌门“血影刀”殷红血。
还有两人,一人身材矮胖,脸上总是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闪烁不定,手中一对判官笔闪烁着绿芒,是隐居天涯海阁多年的“损阴丧德”司徒恶;最后一人则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浑身死气沉沉,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指甲乌黑尖锐,是专吸人内力的“北邙尸魔”。
这五大魔头,平日各自盘踞一方,皆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今日为了玄铁神剑,竟暂时联手,其威势足以令整个江湖为之震动。
庄门缓缓打开。
独孤吹雪缓步而出。他一袭灰衣,身形依旧瘦削,但昨日那分虚弱与疲惫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冲霄而起的凌厉剑意,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与自信。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柄新成的玄铁神剑。
周易与紫儿并未现身,只是隐于庄内高处,静静观望。独孤那小子则被严令留在内堂,但他显然扒着门缝,一双锐眼死死盯着外面。
“独孤吹雪!”大力金刚声如洪钟,轰隆隆响起,“识相的,交出玄铁神剑!否则今日便踏平你这神剑山庄,鸡犬不留!”
千足老怪阴笑道:“嘿嘿,剑神?听说你昨日以血祭剑,功力大损,何必强撑?乖乖献剑,或可留你全尸。”
面对五大魔头的威逼恐吓,独孤吹雪面色平静如水。他先是侧过身,对着庄内周易所在的方向,郑重地拱手,深深一揖。
这一揖,感谢昨日点拨之恩,赠丹之情。
这一揖,亦是表明心迹。
他直起身,目光如电,扫过五大魔头,朗声道:“诸位皆为神剑而来。剑,就在我手上。但欲取之,需先问过独孤手中之剑!”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今日之战,乃独孤吹雪印证剑道之战,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无论结果如何,皆与他人无关!若独孤不幸身死,只盼诸位取得神剑后,莫要再扰庄中安宁!”
这话,既是对五魔所说,更是对庄内的周易表明心迹——他希望周易不要插手,这是他的道,他的劫,他愿以身殉之,只求保全庄中血脉,尤其是那个剑道奇才的儿子。
庄内高处,周易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微微颔首,算是应允。紫儿眼中有一丝不忍,却也未多言。他们明白,这是一个真正剑客的尊严与抉择。
“哈哈哈!好个独孤吹雪!死到临头还嘴硬!”血影刀殷红血狂笑一声,第一个按捺不住,身形化作一道血影,手中弯刀划出诡异弧线,直取独孤吹雪咽喉,速度快得肉眼难辨!
“来得好!”独孤吹雪清啸一声,竟不闪不避,手中青钢长剑后发先至,一点寒星直刺血影刀法最为变幻莫测之处!
叮!
一声轻响,血光骤散!
殷红血踉跄后退,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脸上首次露出惊容。他的刀快,对方的剑竟更快!更准!直接点破了他刀法变化的枢纽!
“一起上!速战速决!”司徒恶尖声叫道,与北邙尸魔同时扑上,判官笔点向周身大穴,乌黑爪风直掏心腹!
大力金刚怒吼一声,金刚杵带着万钧之力,横扫千军!千足老怪则悄无声息地弹出数道幽蓝毒芒,封死独孤吹雪的退路!
五大魔头,竟是毫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一上来便全力合击!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绝顶高手瞬间毙命的围攻,独孤吹雪眼中却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他动了!
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手中青钢长剑化作一道道流光,不再是单纯的破招,而是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
破剑!破刀!破枪(杵)!破鞭(毒梭)!破气!破势!
独孤六剑,信手拈来,挥洒自如!更隐隐的,在那剑光流转之间,似乎多了一丝昨日论道时所悟的“纳”、“融”、“化”的意味,不再一味刚破,而是圆转如意,于方寸之间,将五大高手的凌厉攻势尽数接下、化去!
剑光纵横,气劲爆裂!
毒梭被剑气绞碎,判官笔被巧妙引偏,金刚杵巨力被卸开,血影刀被牢牢克制,尸魔的爪风难以近身!
独孤吹雪以一敌五,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勇,那柄普通的青钢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拥有了灵魂,发出欢快而凌厉的鸣响!
五大魔头越打越是心惊!这独孤吹雪哪里像功力大损的样子?分明比传闻中更加可怕!他的剑法,似乎又有了突破!
隐于庄内的周易,看着场中那道孤傲而强大的剑影,微微颔首,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而门缝后那双少年的眼睛,则充满了无比的狂热与崇拜,将父亲的每一剑,都深深烙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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