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华版的小白玉丹化作一股温润而磅礴的暖流，浸润长九的全身。
起初是极致的舒适，暗伤修复，元婴凝实，根骨清鸣，一切都朝着夯实根基、弥补损耗的预期发展。
然而，当药力触及他最深层的血脉与灵根本源时，长九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当那缕被升华丹药之力从潜藏状态逼出的、带着阴冷侵蚀特性的能量清晰浮现时，长九心中警铃大作！
这绝非他自身修炼出的力量，更与他所修的纯阳正道格格不入！
“这是……？”
长九心神一凛，这股气息他从未主动修炼过，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魔气！”
“这是精纯的魔气！”
“我体内何时有了如此精纯的魔气？！而且……它竟然与我的仙灵根基共存了？！
他终于确定了这熟悉又厌恶的感觉来源。可它是什么时候，如何侵入自己体内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神沉入记忆之海，开始飞速回溯所有与魔教修士交手的经历。
第一次接触魔修，是在琉璃仙宗后山禁地，为救白羽，与那个炼气期的魔修交手。
“不对，”
他立刻否定，
“那个杂鱼修为低微，魔气驳杂不堪，绝无可能留下如此精纯、且能潜伏至今的魔种。”
之后在岐山，也曾剿灭过几股魔教小队。
“也不可能”
长九皱眉，
“那些魔修甚至未能近我身，便被我的赤霄剑绞杀，其魔气逸散，根本无法突破我的护体灵光。”
那么，到底是谁？
一个个身影、一场场战斗在脑海中闪过。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楚天！
是了！只有他！
第一次在幽暗森林的峡谷，自己斩灭其肉身，他却化作一道诡异黑烟遁走。
那时自己修为尚浅，只以为是他保命秘法，未曾深思那黑烟的本质。
第二次，在阳古镇那阴森的山洞之中，自己以赤霄剑将其残魂彻底斩杀！
当时，似乎确实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雷霆灼烧与魂力溃散的阴寒之气，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自己体内。
但那时大战刚歇，自己心神激荡，且对自身经过天雷淬体的体魄极为自信。
只以为是魔魂溃散时的最后怨念或某种能量残余，并未放在心上，以灵力运转几个周天，感觉无异样后便抛诸脑后。
“现在看来……就是那时！”
长九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
“楚天这魔头，其魔功诡异远超想象！”
他自知必死，竟将一丝最本源的魔气，如同毒蛇的最后一击，悄无声息地种入了我的体内！
想让我也深受其苦，被正道之人诛杀。
长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瞬间明白了，
那临死前的反扑，那丝他以为被雷霆淬体消弭的魔气，早已悄然潜伏，并在此刻被升华丹药的力量激发、固化，甚至……与他新生道基融为一体！
好阴狠的人…
这魔气竟然这般隐晦，潜伏极深，连他平日内视都没有察觉。
直到此次服下这逆天改命的升华版小白玉丹，丹药之力洗涤周身、重塑道基，才将这潜藏的“毒瘤”从最深处逼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是，它竟然伺机窥探，无孔不入，并与新生道基产生了匪夷所思的融合！
想通了前因后果，长九背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此次机缘巧合，这魔气如同定时炸弹般潜伏在自己体内，日后修为突破关键境界，或是心神受损之时突然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但福祸相依，也正因这升华丹药的霸道药力，使得这魔气未能作乱，反而被强行纳入了新生的混沌道体体系之内，阴差阳错地让他获得了初步的掌控之力。
“楚天……没想到你死了这么久，还留给我这样一份‘大礼’！’”
长九心中凛然，对魔道手段的诡谲与阴毒有了更深的认识。
同时，他也更加警惕，这混沌道体虽强，但内核之中已然埋下了一颗属于魔道的种子。
未来如何引导、掌控这份力量，将是他修行路上至关重要，甚至关乎生死存亡的课题！
隐患已然明了，前路更加清晰，却也更加凶险。
长九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明悟与警惕深深烙印在心底。
不等他很深层次的细想，丹药的升华之力已开始对他进行根本性的重塑！
暖流与那股被逼出的阴冷能量，竟在宏大意念的引导下，并非驱逐，而是开始了匪夷所思的强制融合！
“轰！”
仿佛灵魂被撕裂又重组！
他的灵根被彻底打散，在那冰火交织、仙魔并存的狂暴能量中，朝着一种未知的形态演变！
剧痛远超想象，但长九的道心坚不可摧，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引导、适应着这剧变。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平息。
长九第一时间内视自身。
他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灵根光华，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朦胧的混沌漩涡！
这漩涡核心，呈现出一种包容万象的灰蒙之色，而在其边缘与内部，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泾渭分明却又和谐共存：
一边是纯净璀璨、充满生机的仙灵之气；
另一边，则是深邃幽暗、散发着吞噬与毁灭气息的精纯魔气！
寻常人早就因这元婴魔力强悍的冲击而暴徒而亡，可是他并没有任何不适。
甚至，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对此魔气的感觉，并非排斥与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
掌控感！
心念微动，那混沌漩涡中的魔气便温顺地流转；神识牵引，一缕精纯的黑色魔元便浮现在他指尖，如同臂使指！
同时，另一缕纯净的仙灵之气也在他另一根指尖跃动。
两种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此刻在他这具新生的混沌道体之内，竟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与共生！
他尝试着将一丝魔元注入旁边的灵土，那片灵植瞬间枯萎，生机被掠夺。
他又将一丝仙灵之气注入，枯萎的灵植又焕发出更强的生机。
这……这太可怕了！
长九倒吸一口凉气。
这意味着，他不仅拥有了对天地灵气的超凡亲和，更拥有了对魔气的绝对掌控！
他一念可为仙，炼丹救人，泽被苍生；
一念亦可为魔，掠夺生机，涂炭生灵！
而且，因为他能完全掌控魔气，保持心智清明，其潜在的危险性与破坏力，远比远古那位只知毁灭、最终被镇压的冥天，要恐怖数倍！
“我长九……竟成了仙魔同体之身？！”
一股巨大的茫然与沉重感涌上心头。
他追求的一直是堂堂正正的无上仙道，为师尊复仇，斩妖除魔！
可如今，魔却成了他力量的一部分，深深烙印在他的道基之中。
他看着指尖缠绕的仙魔二气，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混沌道体无疑是逆天造化，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潜力与底牌。
但这也是一条走在刀尖上的路，一旦平衡打破，或心智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这可真的是福兮祸之所伏……
师父啊师父，弟子这修仙这条路，注定充满了未知与凶险了。
他缓缓握紧拳头，仙魔二气悄然敛入体内。
无论如何，力量本身并无正邪，关键在于使用力量的人。
既然这魔气已无法剥离，那便……
征服它，驾驭它！
让它成为自己通往大道之巅的助力，而非堕入深渊的引路人！
蜕变完成，前路已定。
是仙是魔，存乎一心。
长九的眼神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挣扎后，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只是那深邃之中，多了一份对自身力量的敬畏与警惕。
可是他不知，以后的某一天，就是由于他不经意拥有的骇人的力量，将会引起仙魔共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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