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不卑不亢,先行礼,然后呈上礼物和书信,朗声道:
“张将军,我家主公,骠骑大将军刘使君,奉天命率师入京。
只为觐见陛下,稳定朝局,铲除奸佞,还天下清明。
使君深知将军忠于职守,然更望将军明辨大势,勿为奸人利用。
使君承诺,大军入城,秋毫无犯,对将军及麾下将士,亦必以礼相待,量才擢用。
若将军执意阻拦王师,恐非忠君爱国之道,亦将陷麾下五千将士于险地,望将军三思!”
张超拆阅刘俊书信,信中言辞恳切,大义凛然,重申“勤王”本意,并做出诸多保证。
他内心本就对洛阳混乱的局势深感忧虑,何进与宦官的争斗让他无所适从。
此刻面对兵临城下的强敌和这封看似真诚的信,不禁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郭嘉策划的心理攻势也开始在荆州军中和关墙之下悄然散播。
流言如同瘟疫般蔓延,称“大将军何进已暗中与刘使君达成默契,允其入京共商大事”。
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描述了某些“细节”。
这些消息也隐隐约约传到了关墙之上,让本就人心浮动的守军更加猜疑。
张超也听到了这些风声,将信将疑,更加举棋不定。
坚守?面对数万虎狼之师,后路可能被断,洛阳援军遥遥无期,胜算几何?
投降?又恐背负叛徒骂名,且不知刘俊承诺是否可信。
就在张超犹豫不决时,伊阙关以北的崇山峻岭之中,一支军队正进行着一场超越极限的强行军。
主将魏延,手持环首刀,亲自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劈砍荆棘开路。
他麾下的五千精兵,是荆州军中百里挑一的劲卒,尤其擅长山地作战。
但即便如此,这条几乎不能称之为“路”的隐秘小径,依然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快!跟上!将军有令,必须在明日黎明前抵达指定位置!”
低声的呼喝在队伍中传递。
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身旁是深不见底的幽谷。
士兵们手脚并用,艰难攀爬,沉重的甲胄和兵刃此刻成了最大的负担。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甲,又被山间的寒风吹透,带来刺骨的冰冷。
不时有士兵失足滑倒,幸而被身旁的同袍死死拉住,才免于坠崖的厄运。
为了隐匿行踪,他们昼伏夜出,依靠星辰和向导的模糊记忆辨别方向。
干粮已经所剩无几,饮水全靠寻找山涧溪流。
山林间的蚊虫毒蛇更是防不胜防,已有数十名士卒因伤病而不得不留在途中设置的临时营地。
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他们深知,此次穿插的意义重大,若能成功,便是拿下伊阙关的首功!
魏延回望了一眼在险峻山道上如长蛇般蜿蜒前行却始终不曾断绝的队伍,心中涌起一股自豪。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对身边的副将沉声道:
“告诉弟兄们,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伊阙关背后!胜利在望,功成就在今日!
我荆州健儿,没有克服不了的艰险!”
“荆州万胜!”
低沉的、压抑着的怒吼在群山间隐隐回荡。
终于,在第三日拂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他们如期抵达了预定出击位置——伊阙关北侧的山麓。
关墙的轮廓已在下方清晰可见。
魏延命令部队迅速整队,尽管人人面带疲惫,衣甲破损,但军容依旧肃杀。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指向那座阻挡了大军天险。
“弟兄们!让关上的守军看看,是谁断了他们的归路!亮出你们的獠牙来!”
“吼——!”
震天的鼓声与呐喊骤然爆发,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魏延大军摆出进攻姿态,并派小股部队袭扰关后巡哨,切断了关城与洛阳方向的联系。
“报——将军!不好了!关后出现大量荆州军,旗号鲜明,已断我归路!”
伊阙关内,探马仓惶来报。
张超闻讯,大惊失色,急忙登上北墙眺望,果然见到魏延军容严整,杀气腾腾。
前有强敌,后路已断,军心涣散,流言四起……
这一刻,他所有的抵抗意志终于崩溃了。
张超长叹一声,神情颓然,对左右道:
“天意如此,非战之罪也。为满关将士性命计……开城,迎王师吧。”
沉重的伊阙关门,缓缓打开。
张超率众将卸甲,出关请降。
刘俊依诺安抚,收编其部众。
荆州大军兵不血刃,越过了最后一道天险。
洛阳城那巍峨连绵的城墙和雄伟的宫殿轮廓,已然清晰在望。
洛阳城内,得知伊阙关失守,何进惊慌失措,董太后一派则暗自窃喜,以为刘俊是来支持刘协的。
整个洛阳,陷入了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之中。
荆州军的旗帜,即将飘扬在帝都的城头。
…………
自从甘宁率领的荆州东征大军,在鄱阳湖口一举歼灭彭虎水军主力后,声威大震。
豫章郡内,原本就各自为政的地方豪强、宗贼势力,闻听“鄱阳水君”彭虎顷刻覆灭,无不胆寒。
荆州军水陆并进,兵锋直指郡治南昌城。
甘宁在“破浪一号”的艉楼上,召集孙坚、孙策、高顺、黄祖、张绣等将领议事。
巨大的豫章郡地图铺在案上。
甘宁意气风发,手指点向南昌:
“诸位!彭虎已灭,豫章门户洞开!据探报,南昌城内守军不过三千,且士气低落。
郡内其余诸县,如庐陵、鄱阳、余汗等地,多为地方豪强把持,兵力分散,难以呼应。
我军当速战速决,直取南昌,而后传檄而定各县!”
孙坚抚须沉吟道:
“都督所言极是。然南昌城高池深,强攻虽可下,但恐耗时日久,损伤士卒。
坚昔年曾游历豫章,知郡丞华歆,乃当世名士,为人清正,在郡中颇有威望,且对刘繇并非死心塌地。
或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先行入城劝降,若能说动华歆,则南昌可不成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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