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赵渊如一滩烂泥般瘫软,从九十九级台阶滚落,最终停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上的龙袍早已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者,眼神空洞,再无半分人间帝王的威仪。
天地间,一片死寂。
那数百名曾不可一世的“勤王”修士,此刻或道心破碎,或修为尽废,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广场各处,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像一群见证了神罚降临的蝼蚁,在绝对的伟力面前,连恐惧都成了一种奢侈。
秦渊的目光,从赵渊身上挪开,没有停留。
他看着身前那个缓缓旋转的、无形的“圆”。
圆心处,那枚“偷天印”静静悬浮,所有的凶性与罪业都被抹去,回归了最古朴的青铜本色。
秦渊伸出手,隔空一招。
嗡。
“偷天印”发出一声轻鸣,乖巧地飞入他的掌心。
紧接着,他袖袍微动,那杆在秘境中得到的“万魂幡”,也随之飞出,与“偷天印”并列悬浮。
两件纠缠了二十年因果的罪恶之物,此刻在他面前,如同两件等待处理的寻常物件。
秦渊的目光扫过全场,扫过那些或恐惧、或麻木、或绝望的脸庞,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彻底沦为凡人的赵渊身上。
他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法旨,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底。
“借来的,终究要还。”
话音落下,他并指如刀。
没有剑气,没有法力波动。
他只是对着皇城上空那片虚无,轻轻一划。
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
却仿佛一柄无形的天刀,精准地斩在了大荣皇朝的命脉之上!
“昂——!!!”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龙吟,响彻天际。
那条本就在燃烧、哀嚎的国运金龙,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在它躯体的正中,一道漆黑的裂痕凭空出现,并迅速蔓延开来。
那道裂痕,正是二十年前,赵渊以禁忌之法,强行将前朝龙脉嫁接到赵氏龙气之上的“伤口”。
是窃国之罪的根源。
是这二十年辉煌之下,早已腐烂化脓的疮疤。
此刻,被秦渊这一划,彻底斩断!
属于“大荣”的璀璨金色气运,与那条属于前朝“大夏”的、腐朽漆黑的龙脉残骸,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
金龙那燃烧的躯体,再也无法维持形态。
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不甘与解脱的复杂悲鸣。
庞大的龙躯,轰然解体!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由亿万金色龙鳞组成的庞大身躯,就那么无声地崩解、消散,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光点。
那些光点,是大荣皇朝二十年的国祚,是山川社稷的灵气,是万民愿力的汇聚。
此刻,它们失去了根基,如一场盛大而悲凉的金色烟火,在血色的夜幕下缓缓飘落,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大荣皇朝的国运。
亡了。
安王府内,赵灵儿望着窗外那漫天飘散的金色光屑,一张绝美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震撼。
她喃喃自语:“原来……国灭,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兵临城下,不是血流漂杵。
而是在一个人的意志下,如梦幻泡影般,被轻轻抹去。
就在国运金龙消散的同一瞬间,异变陡生!
那条被分离出来的、漆黑如墨的前朝龙脉残骸,失去了皇道龙气的压制,仿佛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绝世凶兽,悍然复苏!
“吼——!!!”
它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那咆哮直接作用于神魂层面,让在场所有尚有意识的修士,齐齐闷哼一声,神魂剧痛。
漆黑的龙脉在空中疯狂扭曲、翻滚,浓郁的黑气中,无数张痛苦、怨毒、狰狞的人脸若隐若现。
那些,正是二十年前被赵渊血祭,用以污染龙脉节点的那百万生魂!
二十年的镇压,非但没有磨灭它们的怨气,反而让这份怨毒与腐朽的龙脉残骸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了更加恐怖的不详之物。
它不再被压制,开始疯狂地反噬这片它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天都城的地底深处,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一道道漆黑的裂缝,从皇宫脚下开始,向着整个天都城疯狂蔓延。
浓郁的怨煞之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生机断绝。
这黑龙,要将整个天都,化作一座鬼城!
然而,秦渊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正在发脾气的孩童。
他抬起手,将那杆“万魂幡”轻轻一抖。
断裂的幡面之上,那个被他抹去魔魂后留下的、代表着“窃国罪业”的古老符号,在此刻骤然亮起,散发出一种深邃到极致的幽光。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因果层面的巨大吸力,自符号中轰然爆发。
那条正在疯狂咆哮、肆虐的黑龙,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克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它扭动得更加剧烈,发出一声声充满不甘与恐惧的无声嘶吼,试图逃离。
可一切都是徒劳。
在那股吸力面前,它就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被一点点地拖向死亡的深渊。
最终,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那条由前朝龙脉残骸与百万生魂怨气凝聚而成的恐怖黑龙,被整个吸入了“万魂幡”之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幡面上,那个罪孽符号的光芒愈发深邃古老,仿佛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底蕴,随后缓缓隐去。
天地间的怨煞之气,一扫而空。
秦渊做完这一切,将“偷天印”与“万魂幡”一并收入袖中。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已经彻底变成凡人老者的赵渊,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审判,已经结束。
因果,已经了结。
他转身,迈步,准备离去。
他来,是为了讨还一桩罪。
罪已清算,他便走。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就在秦渊转身的瞬间。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那群呆若木鸡的皇子队列中冲出。
“噗通!”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秦渊面前的汉白玉石阶上,正是大皇子赵构。
这位曾经野心勃勃、意图染指帝位的皇子,此刻脸上没有了半分储君的风采,只剩下涕泪横流的恐惧与卑微。
他一边以头抢地,发出“咚咚”的闷响,一边语无伦次地嘶声哭喊:
“仙师!仙师饶命!”
“国贼赵渊罪有应得!他已伏法!我们……我们都是被他蒙蔽的啊!”
“我赵氏皇族,愿奉您为主,愿为您世代为奴,只求您……只求您大发慈悲,为我赵氏,留下一丝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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