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雪初停,废铁城的夜像被锈刃剖开,风从断楼缺口灌入,卷起碎玻璃与铁屑,发出细碎的呜咽。
周凡贴着半截广告牌后侧行,脚步落在积雪上,只发出“嚓”的轻叹——饥饿感刚被压制,他不想引来第二波追兵。
然而嗅觉先一步报警:劣质酒精、汗酸、动力机油,三味混杂,像鞭子抽进鼻腔。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指背蓝纹微亮——这味道太熟,熟到只要闭上眼,就能感觉背脊旧痂在发烫。
前方转角,一道魁梧身影踉跄冲出。
铁头靴、机械右臂、黑红动力鞭——巴克尔,昔日矿场监工,如今像被拔掉牙的老狼,防尘大衣破成布条,左脸血痕从眉骨拖到下巴,却仍遮不住那副习惯性狞笑。
两人几乎撞个满怀。
空气凝固半息,只有风雪在呼啸。
巴克尔先是一愣,瞳孔猛缩——
Ω-7,那个本该在实验室里被切成碎片的F级废料,竟活生生站在眼前,皮肤苍白,眼神却像深海闪鳞。
震惊很快让位给暴怒与贪婪:
“原来你这小杂种真没死!”
他啐出一口血沫,机械臂“咔哒”旋转,动力鞭弹出鞭节,高频震颤的锯齿在风里发出蜂群般的嗡鸣。
周凡没有退。
胃部在瞬间抽空,鲲种因杀意而欢欣,蓝雾沿前臂脉络亮起,像回应挑衅的冷火。
“巴克尔,”他声音低哑,却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平静,“矿场的账,该结一结了。”
“账?”监工咧嘴,金牙在雪光里闪,“老子教你的规矩,就是账!”
话音未落,动力鞭已横扫而来,速度比记忆更快,鞭梢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叫。
周凡侧步,鞭刃擦过胸口,防寒服被剖开一道裂口,碎布与血珠同时飞起,落在雪里,像点点红梅。
剧痛点燃神经,却也点燃饥饿。
蓝雾瞬间裹住伤口,血珠被倒吸回皮下,裂口收拢。
巴克尔捕捉到这一幕,眼角猛跳——
“怪、怪物……”
两个字刚出口,周凡已贴身切入,左手扣住机械臂肘节,右手并指为刀,直刺对方腋下护甲缝隙。
指节没入血肉,蓝雾顺着指尖注入。
吞噬立即启动——不是对尸体,而是对活人。
从未尝试过的剧痛顺着血管反卷巴克尔,他发出混含恐惧与暴怒的嚎叫,动力鞭回甩,缠住周凡脖颈,锯齿高速切割。
颈环电极火花四溅,皮肤被撕开,血线沿锁骨流淌。
周凡却仿佛感觉不到疼,饥饿控制了他的脊椎,手指再深入一寸,抓住那根由兵级兽元驱动的机械韧带,猛然抽取。
暗红能量顺着蓝雾倒流,巴克尔整个人瞬间干瘪一圈,机械臂失去动力,“哐当”垂落。
鞭梢失去震颤,软绵绵落在雪地,像死蛇。
周凡趁机后退两步,抹去颈侧血迹,蓝纹一闪,伤口止血,却留下紫黑勒痕。
巴克尔跪倒,嘴角涌出泡沫,瞳孔因急速失血而扩散。
“你……吸人?”
声音嘶哑,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惧。
周凡没有回答,他正死死压住体内那股因活人能量而沸腾的狂喜——比任何一次吞噬都炽热,像岩浆灌进血管,冲击心脏。
两道心跳在胸腔撞击,一道人类,一道渊兽,共同催促:
继续,吸干,结束痛苦,结束债务。
周凡咬紧牙关,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用疼痛把自己钉回理智边缘。
“滚。”
他低吼,声音像钝刀劈木,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滚回你的主子那里,告诉他们——我活着,且会来讨债。”
巴克尔浑身颤抖,机械臂报废,双腿因肌肉萎缩而无法站立。
他拼命爬行,拖出一道暗红湿痕,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周凡站在原地,双拳紧握,蓝雾在指缝间吞吐,像随时会追上去补上最后一击。
但他没有动,任由那具曾经不可一世的躯体,一点点爬出视野。
直到风雪将血迹掩盖,直到体内滚烫的能量稍稍平息,他才吐出一口长气。
白雾在面前升腾,又被寒风吹散,像一场未完成的蜕变。
颈侧鞭痕火辣,却不再流血;相反,第二心跳正把掠夺来的生命力,一点点注入他受损的血管。
周凡低头,看掌心——
蓝纹比先前更亮,也更冷,像深海矿脉。
他忽然意识到:活人的能量远比尸体炽热,也更危险;
一旦越过那条自设的线,他就不再是被迫求生,而是主动狩猎。
饥饿仍在胃底徘徊,却已带上不耐烦的咆哮:
“下一次,别再停。”
风更急了。
周凡把破损的防寒服裹紧,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雪地上,留下两行脚印:一行深,一行浅,像两个不同的自己,共用一具身体,在黑暗里交替前行。
而远处钢铁要塞的轮廓,在雪幕中亮起探照灯,光柱扫过夜空,像一柄缓慢移动的长鞭,等待下一次抽落。
周凡眯起眼,瞳孔深处,蓝雾悄然收拢,化作一点寒星。
“账才刚刚开始。”
他轻声道,声音被风撕碎,却带着笑——
那笑,冷得像雪,也亮得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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