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撕裂黎明时，周凡正站在城邦最高的了望塔上，用新生成的【星穹霸体】视觉扫描海岸线。他没有眼白，瞳孔是旋转的星云漩涡，能直接能量的流动。此刻，他看见的不是海浪，是潮水——由蓝色磷光连成一片的、有生命的潮水。
利维坦的眷属登陆了。
第一波不是畸变兽，是螺壳蟹——卡车大小的甲壳类生物，从海底爬上来时，背上的螺旋纹路会发出次声波，震碎钢筋混凝土。它们没有攻击城墙，而是整齐划一地聚在五百米外，用巨大的鳌钳敲击地面，节奏完全一致。
像鼓点。
城防炮准备！副官嘶吼。
周凡抬手，声音通过能量波纹传遍整个防线，它们在测量。
话音未落，螺壳蟹的敲击声陡然加快十倍。声波汇聚成束，轰在城墙中段。合金板像纸一样被撕开，十几个城防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内脏就被震成了浆液。
这不是野兽的蛮力，是炮兵校准。
开火！周凡的命令晚了半秒。
鲸落城邦的电磁炮阵列咆哮，钨合金弹丸以五倍音速砸向蟹群。火光冲天，碎壳横飞。但周凡的星云瞳孔收缩了——被炸碎的螺壳蟹体内没有血肉，只有发光的黏液和跳动的神经束。那些神经束在空气中纠缠、融合，迅速将碎裂的个体重新组合成更大的聚合体。
一只三头六钳的超规格螺壳蟹站了起来，高度超过城墙。
这就是深海的群体意识？莉莉丝的声音从医疗站传来，她正用生命感知监控战场，我能感觉到……它们不是独立的个体，是一个意志的延伸！
周凡已经跃下高塔。
他没有启动【混沌形态】，那消耗太大。他只是将【星穹霸体】压缩到极限，骨骼晶化覆盖全身，化作一道银色流光撞向巨型蟹的腹甲。吞噬漩涡在掌心旋转，他徒手撕开三十公分厚的甲壳，将手插进那团蠕动的神经束里。
然后反向吞噬。
螺壳蟹的群体意识被鲲种暴力入侵。周凡到了指挥链的源头——不是利维坦本身，是海沟深处的一个中继站，由无数被同化的畸变兽大脑拼接成的生物主机。它像蜂巢一样发布指令，每一只眷属都是它延伸的触须。
找到你了。周凡冷笑，掌心能量爆发，将巨型蟹的神经中枢烧成焦炭。
但就在他吞噬的瞬间，那些神经束传来一段信息。不是战斗指令，是情绪——
饥饿。
不是对血肉的饥饿，是对能量的饥饿。利维坦的眷属不是来攻城，是来觅食的。城邦的核聚变反应炉，在它们感知中，是黑暗废土上最亮的灯塔。
第二波攻击在日落时分到来。
这次没有螺壳蟹的试探，是飞鱼群——长着金属翅膀的梭形生物，以超音速划过天空，尾部的发光腺体洒下大片孢子。孢子落地就生长，变成肉质菌毯，疯狂吞噬金属和混凝土，将其转化为生物质。
城防军射出的炮弹被菌毯吞没，连爆炸都没有。
火焰喷射器！周凡嘶吼。
但没用。菌毯在火焰中反而生长得更快，它把热能也当成了养料。不到半小时，城墙外层就被啃掉三米厚，露出内层的钢筋骨架。
周凡站在城头，看着那片蠕动的血肉之海，第一次感到了无力。他的吞噬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掉整片海岸线。利维坦甚至还没现身，它的眷属就快要把城邦淹没了。
周凡！莉莉丝突然在通讯器里喊，我找到弱点了！
医疗站的地下二层，莉莉丝泡在充满营养液的维生舱里，生命感知被她催动到极限。她的眼睛流出血泪，但声音异常清晰：那些菌毯……它们共享同一个频率！找到频率源，就能用反向波摧毁它！
在哪？
你身上！莉莉丝几乎是吼出来的，鲲种的吞噬波纹！你可以模仿利维坦的指挥频率，然后反转它！
周凡瞬间明白了。
他闭上眼，不再压制鲲种的饥饿。任由那股吞噬本能扩散，感知着菌毯上每一根神经的跳动。然后，他找到了——那个隐藏在次声波里的频率，像心跳一样稳定，每秒钟震动三百次，带着绝对的统治感。
周凡深吸一口气，将【星穹霸体】的能量全部灌注到鲲种印记里。
所有人，捂住耳朵。
他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但一股无形的反向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炸开。那不是声波，是意识。鲲种将利维坦的指挥频率完全反转，从变成了。
整片菌毯在同一瞬间僵住。
然后，崩解。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数百万平方米的肉质组织在短短三秒内瓦解成蓝色的磷光粉尘，像一场盛大的葬礼。飞鱼群失去指挥，从天空坠落，砸在废墟上摔成肉泥。
城墙下，露出被啃噬得坑坑洼洼的合金骨架。但城邦，守住了。
欢呼声刚起，周凡却单膝跪倒。反向频率的反噬让他的意识海几乎撕裂，鲲种印记渗出金色的血液——那是他作为的本源在被消耗。
莉莉丝的感知触手伸过来，温柔地包裹住他的精神：别再……一个人扛……
但周凡推开她的手。他的星云瞳孔死死盯着海平面，那里，云层开始旋转成眼睛的形状。
这不是胜利。他嘶哑地说，是试探。
利维坦的眷属刚才表现出的不是愤怒，是评估。它们在测试城邦的防御强度，测试周凡的能力上限，测试吞噬者的威胁等级。
而现在，测试结束了。
海面上，一个庞然大物缓缓浮起。不是畸变兽，是水——整座海洋站了起来。数十亿吨海水被某种力量塑造成巨兽的轮廓，透明的身体里有无数发光的神经束在游动，像银河落入凡间。
的通讯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周凡……东南沿海……所有堡垒……同时失联……利维坦……它不止一个……
周凡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星穹霸体】视觉穿透了海水巨兽的表层，看见了它的核心——
那里没有实体。
只有一团纯粹的精神体，由上百万只畸变兽大脑拼接而成。而那个精神体的中央，悬浮着一颗眼球。
旧时代人类的眼球。
百年前，启动终焉计划的深蓝科技创始人，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Ω粒子云中。他没能成为神，却成了利维坦的大脑，一个被畸变辐射扭曲了百年的疯狂意识。
那个眼球转动了一下。
隔着三百公里的距离，精准地对上了周凡的视线。
然后，眨了眨。
鲸落城邦所有的电子设备瞬间过载爆炸。莉莉丝的维生舱发出刺耳的警报，她的生命感知被强行切断，七窍流血昏死过去。城防军成片倒下，抱着头惨叫——利维坦的精神污染直接攻击了他们的意识海。
只有周凡站着。
因为他的意识海里，鲲种发出了一声更古老的咆哮——
滚出我的猎场。
那声音不是对外，是对内。是对那个自以为是的、被污染的人类意识。是对整个Ω粒子网络。
周凡明白过来了。
利维坦不是失控的兽，是背叛的人。
而他要做的，不是杀兽。
是弑神。
（第171章完）
利维坦的真身竟是百年前深蓝科技创始人意识与畸变兽融合的精神体，它用眷属充当耳目，本体仍在深海巢穴。而周凡的鲲种竟能与利维坦的精神污染对抗，两者之间似乎存在更深层的猎场之争。当莉莉丝被精神攻击重创，周凡能否在保护城邦与追击本体之间做出抉择？更恐怖的是，报告的利维坦不止一个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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