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看着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锁的小乞丐,又想到那麻烦的“魔种”净化需要安稳环境和佛法熏陶,心里立刻有了决断。
她转向慧明法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与恳求:
“法师,您也知晓,晚辈身为国师,暂居皇宫。那宫墙之内,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是天下权欲交织、人心念想最为繁杂之地。寻常人在其中待久了都难免心浮气躁,何况这孩子身负魔种,最易受外界欲念牵引。晚辈若将他带在身边,恐怕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刺激魔种,适得其反。”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我真的不擅长带孩子”的无奈神情,继续说道:
“再者,晚辈年轻识浅,于照料孩童、疏导心绪一道实在生疏……还请法师体谅晚辈的力所不及。”
这话半真半假,不想惹麻烦是真,觉得带孩子棘手也是真。
说着,凌灵手腕一翻,一叠厚厚的银票和一个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着清凉生机气息的白玉小瓶便出现在手中。
她将银票和小瓶一同递到慧明面前,态度诚恳:“这些银两,算是这孩子日后在寺中的衣食嚼用,万望寺中不必为他节省。而这瓶中之水,”
她指了指玉瓶,“虽非什么灵丹妙药,但长期饮用,确有祛除身体沉疴、滋养经脉之效,于修行之人稳固根基略有裨益。此物是晚辈一点心意,赠与法师,感谢法师慈悲收留指点之恩,还请法师万勿推辞。”
慧明法师的目光在那白玉瓶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极淡的幽深。
宫中宴会之事,他亦有耳闻,玉衡子因一杯茶水而突破关卡,震动京城修行界。
他自然能感应到,这瓶中之水,与传闻中一般无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精纯生机。
此等宝物,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无异于无价之宝,足以引起无数人疯狂争夺。
而这凌灵小友,竟因一面之缘,便如此轻易地赠予自己?
他心中微叹,此女要么是身怀巨宝而不自知其珍贵,要么便是心性豁达通透,远超常人。
无论是哪一种,怀璧其罪,终究危险。
慧明法师接过银票和玉瓶,并未立刻收起,而是看向凌灵,神色肃穆地提醒道:
“凌小友,出门在外,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此等修行重宝。经玉衡子一事,不知多少双眼睛已暗中盯上了你。此物功效非凡,易引宵小觊觎,小友日后还需更加谨慎些才好,切莫轻易示人。”
他语重心长,将利害关系点明。
凌灵心中微暖,知道慧明是真心为她着想。她既然敢在人前拿出灵泉水,自然有自保的底气和后续的考量,但这份善意她心领了。
“多谢法师提醒,晚辈记下了,日后定当小心。”
见凌灵心中有数,慧明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材质特殊、边缘已有些磨损的羊皮卷,递给凌灵:“既如此,贫僧也与小友投缘,便送小友一场机缘吧。”
“此图乃是贫僧早年外出游历时偶然所得,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位修为通天的大能坐化洞府的方位指引。贫僧当年也曾按图索骥,前往探寻,奈何穷尽心力,却一无所获,想来是与贫僧佛缘浅薄,与此洞府无缘。今日便转赠于小友。”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凌灵,带着期许:“小友在蜀地救民于水火,心存慈悲,福缘深厚。他日若有幸得此机缘,还望勿忘初心,善用所得,泽被苍生。”
凌灵眼睛顿时一亮!大能坐化的洞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双手恭敬地接过羊皮地图,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可能。
她对着慧明法师深深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定当谨记法师教诲,多谢法师赠图之恩!”
小乞丐的事情总算暂时安置妥当,凌灵拜别慧明法师,一身轻松地返回了皇宫澄心堂。
刚踏进澄心堂的院子,白露就小跑着迎上来,压低声音说:“主子您可算回来了!赵德安赵公公都来好几趟了,说是皇上急召,让您一回来立刻、马上、赶紧去御书房!”
凌灵一脸淡定:“哦,知道了。”
她脚下一转,就往御书房方向溜达。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心情还挺美。
可惜,她的神识早就扫描到,假山旁边猫着个人,看似在赏花,其实气息浮躁,跟等对象似的焦灼。
果然,没走两步,一个穿着骚包华服、头发丝都梳得反光的家伙就从假山后头蹦了出来,正好挡在她前面,不是二皇子萧景琰是谁?
萧景琰一看见凌灵,脸上立马切换成“我最帅”模式,快步凑上来,拱手道:“多日不见,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偶遇国师。国师风采更胜往昔,真是让这满园子的花都自惭形秽了。”
凌灵心里直接笑yue了。
偶遇?她早就用神识扫到他在这蹲点了,等的就是她这只“兔”。
再看他今天这身打扮,锦袍玉带,头冠锃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快来看我这只开屏的孔雀”的信号。
她脸上没啥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语气能有多敷衍就多敷衍:“二皇子日理万机,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说完,脚步根本没停,直接就要从他旁边绕过去。
“国师留步!”
萧景琰心里骂了句脏话,这女人怎么不按剧本走?
自从皇祖母寿宴后,他想了多少办法制造“巧合”,她倒好,在澄心堂里藏得跟生根发芽似的,父皇还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去澄心堂打扰她清修,让他完全没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今天安排在父皇身边的眼线传来消息,说赵德安三请四请凌灵,他立马精心打扮杀进宫,在这通往御书房的路上蹲了半天,总算蹲到人了。
可那些世家小姐,哪个见了他不是脸红心跳、欲拒还迎?
他今天还特意用心打扮了一番,她居然连多看一秒都嫌浪费?这么高冷的吗?
但现在要是让她走了,下次单独说话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最近父皇动作很大,先是广发告示招募有一技之长的匠人,然后又是整顿这个清查那个,而如今好几个有油水的差事还没定人选。
父皇现在简直把这国师当成了指南针,要是能把她拿下,让她在父皇面前吹吹耳旁风,那些肥差……
萧景琰脑子转得飞快,cpU都快干烧了。
他来不及细想,赶紧调整表情,秒变深情男配,眼神忧郁得能拧出水来,声音也夹了起来:
“国师为何对景琰如此冷漠?是景琰哪里做得不好,惹国师生气了吗?自从上次在皇祖母寿宴上见了国师,景琰回去之后是寝食难安,脑子里全是国师的影子,就盼着能再见您一面,解一解这相思之苦……”
萧景琰小嘴叭叭的,一番“真情告白”说得自己都快信了。
他甚至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迷之自信补充道:“若国师不嫌弃,景琰愿意以侧妃之位,迎娶国师,从此……”
然而,他这番“告白”在凌灵看来,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脚趾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救命啊……她一个母胎solo,穿越前一心搞钱,穿越后更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好吗?
再说了,她受得了小夹子受得了女夹子,这男夹子真的消受不了,凌灵感觉到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恶熏!
她突然想起穿越前网上冲浪看到的那个词,“绝望的直女”,说的就是她这种对男的没有心理上的喜欢,对女的没有生理性喜欢,但性取向是男的群体。
她们接触异性,一旦涉及到深层次的交流,就发现对方已经烂透了,然后就觉得这恋爱也不是非谈不可,别人都是聊着聊着就谈上了,而她们是聊着聊着就烦了,挑别人的毛病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有时候刻薄起来都觉得自己挺刻薄的。
凌灵深感认同,此刻听着萧景琰这番充满算计、漏洞百出的“告白”,尤其是听到他用那种“赏你个大恩惠”的语气说出“侧妃之位”时,她只觉得一股强烈的下头感直冲天灵盖。
这家伙心眼子多得跟蜂窝煤似的,而她,不好意思,有密集恐惧症,真没空陪他玩宫心计。
她正想直接打断这令人窒息的对话,幸好,一个如同救世主般的尖细嗓音及时响起:
“哎哟喂我的国师大人!您可让真奴才好找!”
只见大太监赵德安带着俩小跟班,火急火燎地小跑过来,额头都冒汗了。
他先是对凌灵点头哈腰,然后才像刚看见萧景琰似的,赶紧行礼:“奴才参见二皇子殿下。二殿下您也在啊。”
根本没给萧景琰说话的机会,赵德安立刻转向凌灵,语气急得跟什么似的:“国师大人,陛下在御书房都等急了,催问好几遍了,您快随奴才去吧!二殿下,奴才得赶紧回去复命,您……自便哈?”
说完,赵德安就半推半请地,护着凌灵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只剩下萧景琰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凌灵头也不回的背影,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
他气得牙痒痒:这死太监,来得真不是时候!他一番深情输出,明明看到凌灵都“愣住”,其实是尴尬到石化了,她肯定是被自己的真心震撼到了,正在心里激烈斗争呢!
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攻略了。
要是凌灵能听到萧景琰这内心独白,估计能当场笑劈叉——这位二皇子,您的自我感觉还能再良好一点吗?她那是被震撼吗?
她那分明是尴尬到灵魂出窍,以及在心里疯狂吐槽:“求你了快闭嘴吧!” 这误会,可真是大了去了!
凌灵跟着赵德安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御书房。
刚踏进门,就看到皇帝萧珩正背对着她,杵在御案前,那背影,怎么说呢,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陶醉?
“陛下,国师到了。”赵德安小心翼翼地通报了一声。
萧珩猛地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兴奋红光,眼神亮得吓人。
“国师!你来得正好!快,快来看看!”
他像个献宝的孩子,侧开身子,激动地指着御案。
只见那宽大的紫檀木御案上,正稳稳当当地放着几件物事:一个晶莹剔透的无色茶杯,一个线条流畅的小花瓶,还有一块平整光滑的板状物。
它们共同的特点是——通透!干净!在御书房明亮的烛光下,折射出纯净的光芒,跟这个时代常见的带着杂色和气泡的琉璃制品完全不同,几乎接近现代工艺的玻璃了!
“哟呵!行啊陛下!”凌灵也有些意外,上前拿起那个茶杯仔细看了看,厚度均匀,透光性极佳,手感顺滑,“这才几天功夫,真让你们给搞出来了?品质相当可以啊!”
萧珩得意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迫不及待地分享过程:“可不是嘛!你带母后去‘海南’的那天,朕就广发告示悬赏能工巧匠。也是运气好,有个原本就在京城、手艺顶尖的琉璃匠人揭了榜。朕让他签了那保密协议,然后给他看了你留下的那个视频,那匠人当时就看傻了,说是茅塞顿开!回去闭门琢磨了几天,这成品就送来了!国师,你看这成色,这品相,朕的大业,第一步可算是稳稳当当地迈出去了!”
他激动地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凌灵放下茶杯,肯定地点点头:“确实不错,这水平完全够格了。可以开始筹备,大批量生产,然后推向市场了。”
她顺便问了句:“我之前清单上列的其他那些东西,比如水泥、白糖、农用工具什么的,有眉目了吗?”
萧珩稍微收敛了点兴奋,回道:“那些东西,进度没玻璃这么快。告示发出去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十天,很多外地的高手匠人估计还在赶来京城的路上呢,急不得。”
凌灵表示理解:“也是,赶路也需要时间。”
她话锋一转,开始给萧珩灌输现代营销理念:“既然玻璃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先预热市场了。在大批量货品上市之前,得先把‘玻璃’这个概念,在顶级贵族圈子里炒热。”
她掰着手指头给萧珩支招:“比如,您可以先精心制作一批特别漂亮的玻璃器皿,作为‘御赐之物’,赏给几位重量级的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人都有攀比心和炫耀欲,他们得了这稀罕物,肯定会在自己的圈子里显摆。这一传十,十传百,‘玻璃’的身价和知名度不就上去了?”
“再比如,您可以故意放点风声出去,说这‘玻璃’制作如何如何艰难,产量如何如何稀少,是海外仙山来的技术,堪比玉璧。物以稀为贵嘛,先把格调给我拉满!让那些有钱的权贵们觉得,家里要是没件玻璃摆设,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等他们的好奇心 和购买欲都被吊到最高点了,咱们再正式开卖,那价格,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萧珩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嘴巴微张,脑子里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银财宝排着队飞进国库的场景。
“妙啊!太妙了!国师,你这些点子,真是绝了!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凌灵的佩服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说话间,凌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神色稍微正经了些。
她看着萧珩,说道:“陛下,玻璃赚钱固然重要,但有件事,我觉得比赚钱更紧迫。”
“哦?国师请讲。”
萧珩见她神色认真,也收敛了笑容。
“民以食为天。”
凌灵缓缓道,“虽说在您的治理下,百姓的日子比前朝好了不少,但我所知,很多偏远贫瘠之地,老百姓依然是看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可能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抗风险能力极差。”
她顿了顿,看着萧珩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道:“任何强国富民的政策,要想顺利推行,都得有一个最基础的前提——让老百姓能吃饱肚子。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心思和力气去响应您的号召?社会又如何能真正安定?”
萧珩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叹了口气:“国师所言极是,此乃朕心头大患,奈何增产粮食,非一日之功……”
就在这时,只见凌灵手一挥,御书房那昂贵的地毯上,瞬间如同变戏法般,堆起了一座小山!那是一个个沾着些许泥土、黄褐色外皮、鸡蛋大小、形状不甚规则的块茎。
“这是……?” 萧珩和旁边的赵德安都看呆了。
凌灵拿起一个土豆,在手里掂了掂,对萧珩说:“这东西,我叫它‘土豆’,也叫‘洋芋’。它不挑地,耐旱耐瘠薄,从种下去到收获,时间比稻麦短得多。最关键的是——它的产量非常高,管理得当的话,一亩地产出几千斤很正常。”
“几千斤?!” 萧珩的声音都劈叉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赵德安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感觉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对。”凌灵肯定地点头,“它既能当主食,饱腹感强,也能做菜,味道还不错。煮熟了吃,或者烤着吃,都行。”
她指了指地上那一大堆,“这些是我……嗯,机缘巧合得到的种子,大概占了总量的三分之二。你立刻找信得过的、懂农事的人,找一块好地,秘密地进行育种和培育。等种苗数量足够了,就挑选合适的地区逐步推广开来。”
她看着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的萧珩,强调道:“这才是真正能让你江山稳固、民心所向的基石。粮食,才是硬道理。”
萧珩看着地上那堆貌不惊人、却可能改变帝国命运的“土疙瘩”,又看看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送了筐普通蔬菜的凌灵,心情澎湃得无以复加。
玻璃赚钱是锦上添花,而这土豆,是雪中送炭,是真正的国之重器!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对着凌灵,郑重地行了一礼:“国师屡献祥瑞,造福万民,此恩此德,朕与天下百姓,永世不忘!”
凌灵摆摆手,一脸“基操勿六”的表情:“行了行了,陛下别客气了。赶紧安排人把这事儿落实下去才是正经。对了,这土豆发芽了有毒,不能吃,一定要教清楚怎么种、怎么吃。没事我就先回去了,炒作玻璃和培育土豆,您抓紧。”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留下还在巨大惊喜中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皇帝,以及一御书房的希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厄难飞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