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者”空间站的中央控制室内,气氛凝重而肃穆。墨羽带回的关于“起源之点”和“观察者”加速行动的情报,如同最后一声号角,吹散了残存的犹豫与侥幸。林墨站在主控台前,身前悬浮着那几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基石碎片”。墨羽站在他身侧,眉心的蓝色纹路微微流转,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部活着的、关于抗争的史诗。赵猛、阿蛮、夏晚、苏晓(通过全息投影)以及K7的核心处理器单元,环绕四周,目光坚定。
“‘织网者’的线索至关重要,但过于缥缈,且风险未知。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处。”林墨的声音在控制室内回荡,清晰而沉稳,“墨羽的传承指明了方向,霍克长官留下了火种。现在,是时候点亮它们,让星火汇聚成足以燎原的烈焰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将以‘观星者’为基地,建立‘曙光同盟’。而集结的信号……”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着悬浮的基石碎片,“将由我们共同发出。”
墨羽点了点头,她闭上双眼,眉心的纹路光芒渐盛,一股浩瀚而古老的意志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那是“往世之镜”系统沉寂了无数岁月后,再次主动向外界发出的、带着明确指向性的共鸣呼唤。她不再仅仅是“平衡者”,更是整个系统意志的代言人,她的呼唤,对于所有与系统有过深切关联、或体内流淌着抗争血脉的存在而言,都将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与此同时,林墨集中全部精神,引导着自身的精神力与基因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到“基石碎片”之中。这些碎片不仅是钥匙和路标,更是某种意义上的“信标放大器”。它们曾属于那些敢于向“观察者”发起挑战的先驱,其本身就蕴含着不屈的意志。此刻,在林墨的激发和墨羽的共鸣引导下,碎片震动起来,发出低沉悦耳的嗡鸣,一道道无形的、跨越常规通讯频段的特殊波纹,以“观星者”为中心,呈扇形向着霍克“反抗火种名录”上标注的、以及墨羽传承记忆中感应到的特定坐标区域,辐射开去。
这不是电磁波,也不是量子信号,而是一种基于宇宙底层规则、涉及意识与存在本质的呼唤。它微弱,却极具穿透力,能够绕过常规的空间屏蔽,直接触动目标个体的灵觉或特定遗传因子。
“信号已持续发送三个标准周期。”K7汇报着,“能量消耗稳定,信号覆盖范围持续扩大。预计将有百分之三点七的潜在目标能够接收到并正确解析。”
等待是焦灼的。空间站外的虚空依旧黑暗沉寂,仿佛他们的呼唤石沉大海。赵猛每日都会在港口区域徘徊,望着空无一物的航道,眉头紧锁。阿蛮则更加沉默,只是擦拭古刃的频率明显增加。夏晚除了照顾墨羽(她仍需时间适应和消化那庞大的传承),便是利用空间站的医疗设施,准备着可能需要的各类急救物资。
就在信号发送后的第七天,异动终于出现。
首先到来的,并非舰船,而是一道极其隐秘的、几乎与宇宙背景辐射融为一体的量子迁跃信号。信号被空间站的深层传感器捕获,经过K7艰难破译后,呈现出一段简短的信息:
“断剑依在,锋芒未老。收到召唤,坐标已确认。三日内,抵港。——老陈。”
信息末尾,附带了一个独特的、由能量符文构成的帝国龙骧卫电子印章。
“是老陈!”赵猛看到那印章,虎目圆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陈海山!他是我们龙骧卫上一代的格斗总教官,因旧伤退役……没想到霍克长官连他都联系上了!”
三天后,一艘通体黝黑、没有任何标识、外形如同一条沉默箭鱼的小型突击舰,利用高超的隐形技术,悄无声息地滑入“观星者”的对接港。舱门打开,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帝国军便服、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的老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他面容沧桑,眼神却锐利如鹰,左臂是精密的机械义肢。他身后,跟着十二名同样沉默、眼神坚毅、气息精悍的男女,他们装备着非制式但显然经过千锤百炼的武器和装甲。
“赵家的小子,还没死呢?”陈海山看到迎上来的赵猛,嘴角扯出一丝近乎于无的笑意,用力拍了拍赵猛的肩膀,金属手掌与装甲碰撞发出闷响。
“老教官,您都没退休,我哪敢先走。”赵猛咧嘴一笑,随即神色一正,“情况,您都知道了?”
陈海山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走来的林墨等人,最后停留在林墨身上,微微颔首:“霍克选中的继承者,还有……‘往世之镜’的当代执掌者。”他的目光在墨羽眉心的纹路上停留一瞬,带着一丝敬意。“帝国虽已不复当年,但龙骧卫的脊梁没断。我们这些人,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需要砍向哪里,下命令就是。”
这支由帝国老兵组成的精锐小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战士,他们的到来,极大地增强了同盟的突击与作战能力。
紧随“断剑”之后,响应召唤的是一支风格迥异的队伍。
数日后,空间站的远程传感器探测到一阵奇特的空间波动,并非引擎,更像是某种……自然现象的迁移。随后,一艘仿佛由巨大、活着的古木雕刻而成的生物舰船,包裹在柔和的绿色光晕中,如同蒲公英种子般轻盈地靠近,并通过一种充满生机的精神波纹请求对接。
来的是一位被称为“守望者”艾莎的女性。她身着由发光藤蔓和未知叶片编织的长袍,皮肤白皙近乎透明,眼眸是纯粹的翠绿色。她是阿蛮母星——青霖星最后的遗民之一,也是该星球独特的植物共生文明的守护者。
“遵循古老的盟约,以及血脉深处的呼唤,我们来了。”艾莎的声音直接在众人心中响起,空灵而温暖。她身后跟随着几名同样装扮的族人,他们携带着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种子和蕴含自然之力的法器。“青霖星虽已沉寂,但生命的根须并未断绝。我们感受到了‘平衡者’的苏醒,也感知到了‘观察者’的阴影再次蔓延。我们带来的,并非锋刃,而是治愈、守护与维系生命的力量。”
阿蛮在看到艾莎等人时,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动容。他上前,以青霖星古老的礼节向艾莎致意。母星文明的幸存者,对他而言,是失落的故乡传来的回音,意义非凡。艾莎等人的加入,为同盟带来了不可或缺的辅助与恢复能力,他们的自然之力,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对抗“归零”带来的死寂。
与此同时,夏晚通过她多年来在星际间行医建立的、跨越种族界限的“生命之线”网络,也联系上了几位志同道合的伙伴。一位是来自硅基生命体文明“晶簇联合体”的地质学家兼工程师“燧石”,他能与星球核心对话,擅长构建防御工事和能量网络;另一位是游荡星海的独立医师,同时也是顶尖黑客的“灵狐”李琟,她擅长信息战和神经接口技术,能有效对抗净世教团的精神污染。
甚至K7,也通过特殊的机械族量子网络,联系上了一支在多次“归零”事件中幸存下来、并产生了独立意识的“自由AI”及他们的机械造物。它们数量不多,但运算能力极强,逻辑缜密,是战术规划和科技研发的绝佳补充。
短短十数日,“观星者”空间站从之前的死寂与隐秘,变得充满了生机(尽管这生机带着战争的紧迫感)。港口区内停靠着不同风格、大小的舰船;通道中穿梭着人类、改造人、植物共生体、硅基生命甚至非人形的机械体。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有着迥异的文化和形态,但眼神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为了生存,为了自由,为了打破宿命轮回而战的决心。
“曙光同盟”,这颗微弱的火种,终于在各方力量的汇聚下,初具雏形。
在由仓库临时改建的同盟指挥中心内,林墨、墨羽与各方的代表齐聚一堂。墙上巨大的星图标注着已知的敌情和“织网者”的坐标。陈海山带来的老兵、艾莎率领的青霖遗民、夏晚引荐的各路奇人、K7联系的自由AI……虽然彼此间还存在着隔阂与需要磨合的地方,但一种同仇敌忾的氛围已经形成。
“我们的人手和资源依然有限,面对净世教团乃至其背后的‘观察者’,依旧是螳臂当车。”林墨站在星图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们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我们不再是被动等待清理的猎物,我们是高举火把,想要烧穿这无尽黑夜的战士。”
他指向星图上那个代表着“织网者”的坐标。
“在前往‘起源之点’之前,我们必须尽可能获取更多关于‘基石碎片’和路径的情报。‘织网者’是我们下一步的关键目标。同时,我们需要整合现有力量,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并做好随时应对‘观察者’反扑的准备。”
同盟的建立,是希望,也是更大的目标。他们集结的消息不可能永远保密,敌人的目光迟早会投向这片阴影区域。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K7突然接收到一段来自外围警戒传感器的、经过多重加密的短程通讯请求。信号的编码方式……带有明显的生物技术特征。
是虫巢?伊芙琳去而复返?还是……
林墨与墨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接进来。”林墨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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