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晖将咸阳城的轮廓勾勒得一片金红,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在数十名精锐士卒看似随意实则严密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忠武侯府的后院。
车帘掀开,玉漱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然而,当她抬头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并非她想象中巍峨肃穆、宫阙重重的皇城大内,而是一座虽然恢弘气派、却明显是臣子宅邸的府宅。
朱门高墙,门前矗立的石狮,以及门楣上那块崭新的、刻着“忠武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无不昭示着这里的身份。
“这里是……”
玉漱公主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安,她下意识地看向引领她的军官。但那军官只是面无表情地微微躬身,低声道:“公主,请。”
随即,周围的士卒迅速而默契地形成人墙,遮挡了外界可能投来的任何视线,几乎是半护送半催促地,将她引入了侯府大门。
穿过庭院,步入正堂,一个她绝未想到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赵信褪去了一身征战杀伐的甲胄,只着一件玄色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虽无戎装衬托,但那经年军旅生涯磨砺出的英武之气和久居上位的威严,依旧难以掩盖。
“赵将军?”
玉漱公主失声惊呼,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惑。
“这……这是何处?我为何会在此?不是应该……”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心中涌起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跳加速的猜测。
赵信看着她惊疑不定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缓缓开口:“公主……陛下,已将你赏赐于我了。”
轰!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玉漱公主的心上。
赏赐?
给她?
由皇帝,赏赐给臣子?
她彻底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显得手足无措,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颠覆性的命运转折。巨大的震惊和茫然让她一时失去了所有反应。
赵信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紧张、无措,甚至有一丝恐惧。然而,在那双清澈眼眸的最深处,在那极致的震惊之下,一抹难以掩饰的、劫后余生般的微弱欣喜,却未能逃过他敏锐的眼睛。
这抹欣喜让赵信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疑惑,英雄救美固然容易赢得好感,但若说因此就让一位一国公主死心塌地爱上自己,他绝不相信。
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庆幸?庆幸不必进入那深不见底的秦宫,不必侍奉那年岁足以做她父亲的皇帝,相比于那注定孤寂绝望的未来,留在自己这个还算年轻、且对她有恩的将军身边,似乎成了一个相对而言……更好的选择?他心中暗自摇头,将这归结于利弊权衡下的自然反应。
良久,玉漱公主才似乎慢慢消化了这个惊天消息,呼吸依旧有些急促。赵信收敛心神,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记住,玉漱公主已在宫中不慎落水,溺亡。从今天起,世上再没有玉漱公主此人。你,明白吗?”
这话如同冰水,让玉漱公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毕竟是王室出身,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关乎皇室颜面的残酷运作。但想到这意味着真正的自由,她心中不由又松了口气,一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她低下头,声音微颤却清晰:“赵将军……不,侯爷说的是。玉漱……明白。”
赵信点了点头,对于皇帝塞过来的这个“赏赐”,他的态度很简单——养着就是了,无非是侯府多一双筷子,小事一桩。
他召来侯府的老管家,吩咐道:“日后若本侯不在府中,府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由她决断。”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含糊其辞。
老管家恭敬应诺。赵信又对玉漱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身份的骤然转变,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这位前公主、现“赏赐”相处,索性暂时避开。
……
第二日一早,赵信简单用了早餐,便准备如常进宫当值。在廊下遇见早已起身、似乎刻意在等他的玉漱公主。
“侯爷。”
玉漱微微欠身,仪态依旧带着宫廷的优雅。
“嗯,我进宫去了。”
赵信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欲离开。
没想到,在他转身之际,玉漱忽然轻声开口,语气温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侯爷尽管放心,府中之事,妾会尽心打理,侯爷无需挂怀。”
妾?
这个自称如同一个小小的惊雷,再次把赵信炸得外焦里嫩。
他猛地顿住脚步,愕然回头看向玉漱。只是一夜之间?这心理转变和角色代入未免也太快了吧?!他张了张嘴,看着对方那低眉顺眼却又隐含坚持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快步离去。
……
宫城之内,一切如旧。
赵信按例巡视,虽然以他如今郎中令的地位,只需安排好防卫布局,根本无需亲自巡城。但一想到嬴政那如山重恩,他便觉得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巡查,表现得勤勉一些,方能稍稍安心。
巡视途中,南宫彦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面带忧色:“侯爷,自我们回咸阳以来,十公主那边……还未曾有只言片语传来。只怕……只怕是玉漱公主之事,泄露了风声。十公主她……心有不满,侯爷还需当心些。”
赵信听了,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大概率是如此了,嬴阴嫚那丫头性情柔顺,又极得宠爱,在宫中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并不奇怪。
旁边的徐贵也是垂头丧气,接口道:“十公主若知道此事,怕是会大大埋怨将军您呐……”
赵信闻言,眉毛一挑,怎肯在部下面前示弱,当即嘴硬道:“怕什么!本将堂堂伟男子,顶天立地,难道还降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话虽说得强硬无比,但他心中已经开始飞速思考,该如何应对嬴阴嫚可能进行的兴师问罪。
正行走间,已接近内宫区域。忽然,一阵异常凄厉尖锐的惨叫声隐约传来,听声音,竟是女子!
赵信眉头一皱,停下脚步。内宫非紧急事件不得入,他不好直接进去,便对身旁一名郎官道:“去查看一下,何事喧哗?”
那郎官领命而去。赵信听着那断续传来的痛苦哀嚎,忍不住低声自语吐槽:“这后宫之中,每日怕是都会如此。那些贵人们,常常因一点小事便动辄惩戒下人,轻则伤残,重则丧命,果真不把人命当回事……真是混账!”
南宫彦在一旁小声道:“侯爷,内宫向来如此,那些内侍婢女,命如草芥,犯错自然要罚,贵人们心情不佳,拿他们出气也是常事。确实命苦……可内宫自有法度,贵人们享有生杀之权,除了陛下,谁也管不着啊。”
赵信长长透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自己管不着,这深宫禁苑的黑暗与残酷,非他一个外臣所能置喙,无非是心中不忿,吐槽几句罢了。
就在这时,之前派去查探的郎官还未回来,徐贵却先一步急匆匆地从不远处跑来,脸上带着惊急之色,压低声音对赵信道:
“侯爷!打听到了!是胡妃娘娘在十公主的宫苑里……正在施以杖刑!”
赵信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胡妃教训宫人,跑十公主那里作甚?”
后宫倾轧,迁怒他人,也是常有的戏码。
徐贵喘了口气,声音更加急促,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慌:“侯爷!您……您还记得那个常替十公主与您传递书信的婢女,春桃吗?”
春桃?赵信当然记得,那个总是带着腼腆笑容、眼神清澈的小宫女。
徐贵的声音都在发颤:“受刑之人……正是春桃!说是……说是与人私通!!”
“你说什么?!私通?”
赵信眉头紧皱,与人私通?跟谁?一位宫中婢女,能与她私通的对象只能是宫中禁卫,难不成是自己那个部将?或者小卒?谁敢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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