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漆？石油？！”林凡听到石柱的汇报，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几下。这东西他太熟悉了，工业的血液，黑色的黄金！在大唐这个时代，这东西或许还被视为一种古怪的、能燃烧的“恶水”或“石脂”，但其潜在的价值，难以估量！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石柱道：“快请他们到客厅！” 随即又补充一句，“不，直接请到偏院那个空着的杂物房去！” 他下意识觉得这东西不太安全，还是离主宅远点好。
来到偏院，只见几个风尘仆仆、高鼻深目的胡商正守着一个用兽皮和泥土封得严严实实的陶罐。为首的是一个名叫阿迪勒的壮硕汉子，官话比阿罗憾还要生硬几分。
“尊贵的林东家，”阿迪勒抚胸行礼，指着那陶罐，“这是我们穿越沙漠时，在一处山谷泉眼旁发现的‘魔鬼的血液’，它能燃烧，很凶猛！我们觉得，您这样的‘奇人’，或许会知道它有什么用。” 他们的商队本来主要贩卖玉石，带上这玩意儿纯属偶然，觉得新奇，又听闻林凡喜好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便想来碰碰运气。
林凡示意他们打开陶罐。一股刺鼻的、类似沥青混合着硫磺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罐子里是粘稠的、黑乎乎的液体。
“点火试试。”林凡沉声道。
一个胡商小心翼翼地用木棍蘸了一点，用火折子点燃。只听“呼”的一声，一股黑烟冒起，火焰猛烈地燃烧起来，带着噼啪的响声，热浪扑面而来！
果然是原油！虽然杂质很多，但这燃烧的特性确认无疑！
程咬金也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看着那燃烧的黑油，啧啧称奇：“他娘的，这黑乎乎黏糊糊的玩意儿，烧起来比木柴带劲多了！就是这烟也太呛人了，跟烧了湿柴火似的！”
林凡心中飞速盘算。直接燃烧？效率低，污染大，而且这未经处理的原油，安全隐患也不小。但这确实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高热值的燃料！如果能想办法提纯……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分馏**！
虽然弄不出现代化的分馏塔，但弄个简易的实验室级别装置，尝试分离出其中较轻的、可能有用的组分，比如……煤油？甚至是粗汽油？说不定能解决香水工坊和白糖工坊加热控制不稳定的难题！更纯净的燃料，意味着更好控制的火候！
这个想法让林凡瞬间兴奋起来，暂时将白糖原料的烦恼抛在了脑后。他立刻与阿迪勒商议，用一笔不算太高但足以让胡商们满意的价格，买下了他们手中所有的“石漆”（大约三陶罐），并约定如果他们还能找到，可以继续送来。
胡商们欢天喜地地走了，觉得自己处理掉了没用的累赘还赚了一笔。程咬金看着那几罐黑油，狐疑地问：“小子，你买这破玩意儿干啥？烧火？俺觉得还没木炭好使呢！”
“程叔，这可是好东西！”林凡眼神发亮，“等我把它‘收拾’干净了，您就知道了！说不定以后咱们工坊的炉子，都得靠它呢！”
他再次化身“疯狂科学家”，把自己关进了偏院的杂物房，将其改造成了临时的“石油实验室”。他让铁匠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了一个带导管的密闭铜甑（简易蒸馏器），又准备了数个承接馏分的小陶罐。
苏婉儿得知他又开始鼓捣危险物品，担心地前来查看，刚进院子就被那残留的刺鼻气味呛得咳嗽。看着林凡围着那黑乎乎的油罐和奇怪的铜器忙碌，脸上还蹭了几道黑印，她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夫君，此物看着凶险，务必小心。”
“放心，婉儿，我心里有数！”林凡嘴上说着，手里却不停。他知道有风险，但探索未知的诱惑和对解决能源问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第一次蒸馏试验开始了。将原油倒入铜甑，密封，下面用炭火缓缓加热。林凡紧张地盯着导管出口，期待着不同馏分的出现。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温度控制不佳，原油沸腾过于剧烈，大量的油气混合着黑烟从导管中喷涌而出，差点引发火灾！实验室内瞬间乌烟瘴气，刺鼻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
“咳咳咳……失败！”林凡狼狈地跑出来，脸上更黑了。他发现，自己对原油的性质和蒸馏过程的理解，还是过于纸上谈兵了。
接下来的几天，偏院里经常浓烟滚滚，怪味弥漫，还伴随着偶尔的小型爆鸣声。林家上下都快习惯了，都知道自家东家又在“作法”了。连周围的邻居都开始议论，说林家赘婿是不是在修炼什么邪门的炼丹术。
程咬金来看过一次，被熏得眼泪直流，撂下一句“你小子别把房子点了！”就赶紧跑了。
林凡却如同走火入魔，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他改进了加热方式，尝试水浴加热间接给铜甑升温；他加长了导管，并尝试用冷水冷却；他准备了不同温度的冷却水来承接可能的不同馏分。
过程极其枯燥且充满危险。但林凡凭借着现代知识的底子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硬是坚持了下来。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试验后，当铜甑被温和加热到一定温度时，导管出口处开始稳定地滴出无色透明的液体，带着一股特殊的、不那么难闻的、甚至有点“冲”的气味！
林凡小心翼翼地用陶罐接住这些液体。随着温度继续升高，后面流出的液体颜色开始变黄，粘度增加，气味也变得不同。
他成功地进行了一次粗略的分馏！虽然分离得远远不够彻底，但他确实得到了不同的馏分！
他将最初得到的无色液体命名为“轻油”，后面颜色较深的命名为“重油”。
他首先测试了“轻油”。用木棍蘸取一点，点火——火焰几乎是瞬间腾起，猛烈、迅速，带着淡蓝色的光芒，燃烧非常充分，几乎没有黑烟！
“这……这燃烧效率！”林凡激动得手都在抖。这玩意儿虽然不稳定，易燃易爆，但作为某些需要快速、高温加热的场合的燃料，或者……作为某些特殊用途的引火剂，潜力巨大！
他又测试了“重油”，燃烧起来比原始原油好了很多，黑烟减少，火力持久稳定。
“成功了！虽然只是初级产品，但这证明了路子是对的！”林凡看着那几个装着不同馏分的小陶罐，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可能。这不仅能改善工坊的加热条件，其本身，或许就能衍生出新的产品和应用！
带着初步的喜悦和更多的“轻油”、“重油”样品，林凡回到了香水工坊。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新燃料的效果。
他设计了一个简易的、带有可调节进气口的“煤油灯”（暂时用重油），替换掉了之前难以精确控制火候的炭火炉，用于加热浸泡香料的酒精溶液。
效果立竿见影！火力稳定，易于调节，加热均匀！之前因为火候问题导致的香料萃取失败率大大降低！而且，没有烟尘，使得工坊的环境也改善了不少。
“太好了！这‘重油’真是好东西！”沈万财看着那稳定燃烧的火焰，也忍不住赞叹。
林凡又看着那瓶危险的“轻油”，心里琢磨着它的用途。这东西太易燃，直接用作燃料风险太高，但或许……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门外警戒的伙计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颤抖地喊道：
“东……东家！不好了！偏院！偏院那个放着黑油的房子……它……它冒烟了！好像……好像要炸了！”
林凡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起，自己离开时，好像……好像有一个装着残余“轻油”和油污的陶罐，没有妥善处理，就随手放在了还在散发余热的蒸馏器旁边！
“快跑！！！”
林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一把拉起身边的苏婉儿和沈万财，疯狂地向外冲去！
几乎就在他们冲出工坊大门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鸣声，从偏院方向猛地传来，震得地面都仿佛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是冲天的黑烟和火光！
（第3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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